第九章 第四張紙牌(1 / 3)

所有的事情都堆在麵前毫無頭緒的時候,泉依舊習慣性地去天台,隻有在那裏躺下看著天空的時候,她才可以暫時忘卻一切,做回單純的自己,許下單純的願望。希望遠方的媽媽身體健康,希望自己順利畢業回家和她一起快樂生活。

但從天台上下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努力捍衛和爭取。願望如果隻是空空的祈禱,就會成為幻想。等到連擁有的都失去的時候,才怨恨自己的懦弱,是愚蠢的行為。生活從來沒有教給她逃避,而是教她如何迎難而上。正如野生的薔薇,經曆風雨,才更為堅韌頑強。

現在泉已經站到了小禮堂的門外。盡管危險未知,她還是必須再過來一趟!在刻在心裏的那句話中,她找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隻要確定答案在這座禮堂裏,怎樣她都得試試。

十之十六,石棺。午夜心碎,喚不回的茱麗葉。——請等待你的命運。

泉看到門口立起了高大的宣傳板,似乎是上次劇目的第二場,離晚上開演還有兩三個鍾點,前門開放。泉走進了會場,一眼看到演員們都在台上緊張地彩排,一個瘦弱的男生把劇本卷成一卷站在前排高聲訓斥,情緒激動。在這種氣氛中,沒有人注意到她進來,倒是省卻了不少麻煩。

她用眼睛掃著座位的排數,一二三四……十十一十二。再橫著數過去,一二……十五十六。眼睛一亮,對,就是那個了。她慢慢地走過去,在那張椅子的後麵彎下腰來,把手伸到座底去摸索了一會,隻聽刺啦一聲撕下了一塊膠帶,拿出來看,上麵果然粘著紙條和第四張紙牌。

十二之十六,在劇場裏最先想到和數字有關的自然是座位號了。至於為什麼提到石棺,反正已經找到,也就不用去想了。

這是一張用水浸泡過的紅心10.紙條上畫著一個長長的向下的箭頭,寫著:棲息在最高的綠光之上,玫瑰鋪滿天國的階梯。——請等待你的命運。

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飛快把它們放回自己的背包站起來。

同學,你在這裏做什麼?來人問。

泉驚訝地發現此人正是那天她的“采訪對象”,手裏還捏著一卷劇本。原來他就是那位新銳導演石曉峰。感慨冤家路窄的泉張了張嘴,下意識說,那個……上次我東西掉這兒了,來找一下。

哦,那你慢慢找,別著急啊。石曉峰揉了揉他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正準備走,對了,同學,……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不就三天前嗎?泉心裏說,臉上卻茫然一片,哪能啊,要認識也是我先認識你啊,導演。

聽出恭維的石曉峰樂得衝她一笑,就轉身投入自己狂熱的工作去了。乘著他頭腦還不是很清醒的時候,泉趕快退出了禮堂,哪天讓這家夥想起來,會不會告我招搖撞騙呢。天地良心,都是紙牌折騰的。

泉口裏碎碎念著,低著頭快步地走,差點撞上迎麵的人。

商泉?你怎麼在這裏?來人是匆匆趕來的延夏河,該不會是提前過來買票吧,怎樣,還想聽一次對吧。你也來得太早了,不過心情我很理解,這樣吧,興奮中的延夏河欲拉著她往裏麵走,我先介紹劇社的朋友跟你認識,他可是導演……

泉想暈倒。免了……她無力地甩脫延夏河的手說,我沒興趣。我隻是到這裏來看看,晚上天悅和我要去看小汐的比賽。

是那個楊汐?你們交往了?他有什麼好,長得像個女孩子一樣。

至少他不會這樣說別人的壞話。泉隨口說完,對他一揮手說,我走了,演出加油哦。

延夏河看著她跑遠的背影,空氣裏有一種微酸的味道在發酵。

泉喘著氣遠遠地看見天悅在約定的地方張望著。對不起。我來遲了。泉邊跑過來邊說。

慢一點,又不會罰你。天悅把手中的汽水塞到泉的手中。

兩個人向著室內體育館邊走邊聊。

為什麼會在晚上比賽啊?白天不是更好?

不知道,是校方的安排吧。

不知要比賽要幾點結束。

沒關係,大概和話劇社的演出差不多結束吧。天悅說。

泉灌了一大口水,有些嗆到,站住咳了幾下。

你啊你。跑步也急,喝水也急,趕著去投胎啊。天悅一臉無奈地打趣她。

投胎倒是不急,說笑間她們已經到了體育館門口,急著看小汐的比賽啊。她們在室內看台上找了位置坐下來,此時比賽開始還有些時間,兩個人閑聊了一會兒。

比賽的人現在在哪啊?泉問。

笨。當然在換衣間休息了。喂,我有一個主意。我們現在去找楊汐好不好?他聽說你要看他比賽很高興呢,因為我說你對學校的這種比賽從來不感興趣的。

廢話,小汐的比賽怎麼能錯過,泉白了天悅一眼,狡黠地笑著問她,你這麼著急,是準備去換衣間撞上什麼特殊的風景吧嘿嘿。

亂講!天悅臉紅了一紅,用腳小踹了泉一下,起身說,要看你去看好了,我去廁所。

笑著看天悅走向廁所的方向,泉也起身走向換衣間。

有三三兩兩的男隊員在寬敞的過道裏聊天,活動身體。

請問,楊汐在哪?她問一個旁邊的隊員。

隊員指了指盡頭的房間。

她走過去敲敲房門,提高聲音說,小汐,是我。換好了嗎?

唔。裏麵是含糊不清的回應聲。

那我進來了啊,泉一邊說著一邊推開門。

……別。楊汐有些驚慌地回過頭。他的隊服上衣正脫了一半套在手臂上。

撞上特殊風景的人是自己,泉還真是有些尷尬。

倒是楊汐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對她說,你來得正好,幫我把隊服拿去補補看吧,姐姐一定手巧地很。

他把隊服脫下來扔給泉,撿起放在凳子上的長袖襯衫穿上。

泉翻看著手裏的隊服,後麵赫然劃開了長長的一道。她皺著眉頭想,這也是惡作劇嗎,難道針對我不夠,還要針對我身邊的人?!

楊汐在一旁唏唏索索地穿衣服,一邊說,是我不小心勾到了樹枝又沒發現,不用擔心,我現在去跟隊長講明,應該不影響比賽的。

泉知道楊汐是怕她擔心,不過她考慮的卻是另外一些事情。

楊汐拍拍她的肩膀說,我要上場了,記得為我加油哦。姐姐。

比賽果然激烈。泉的心跟著那個白色襯衣的身影滿場跳動著,楊汐的袖子高高挽起,手腕上的紅色阿迪護腕像一簇火苗燃燒著,又像擎著一枝盛放的玫瑰鮮豔奪目。看台上的熱情幾乎要把屋頂掀翻,強光照射下的場內連空氣都在沸騰。

最後一擊!楊汐一個躍起,重重地拍中球,球如利箭離弦,閃電刹那扣死在對方的線內。全場在靜默三秒之後歡呼!

隊友們高舉著雙手互相擁抱,楊汐在一片歡騰裏視線尋找著看台上的身影。意外的是,他隻看到天悅站在那裏衝他興奮地招手,她身邊的座位卻是空無一人。

在喧嘩的人群中,他轉身離開。

延夏河從散場的劇院中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他想不到的人。泉坐在花壇上晃悠著雙腿看著他衝他埋怨,怎麼這麼磨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