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雪鬆愣住了,顯然以他多年的見識,也是第一次見到如關允一樣有意思並且機智的年輕人。他不由又多打量了關允幾眼,忽然笑了:“小關啊,我不是不能題這個字,而是我題字時有一個習慣,需要醞釀一下氣氛,你看現在人聲嘈雜,又是外麵,心境靜不下來,字怎麼能寫得好?心到才能意到,意到才能字好。”
蔣雪鬆一番話說完,李逸風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總算落地,好一個關允,竟然過關了。不但過關了,還引起蔣雪鬆深厚的興趣,聊起了書法的話題,氣氛頓時為之一轉,由剛才的肅殺之氣變成了微風徐徐。
李逸風此時才忽然意識到,怎麼突然間他對關允這麼關心了?
冷楓也是長出了一口氣,不由心中又氣又惱,關允太冒失了,萬一稍有不慎惹怒了蔣雪鬆,他在縣委剛剛好轉的處境就有可能一落千丈,並且再無翻身的可能。年輕人有冒險精神是好事,但也要分時間場合,尤其是對自己不熟悉的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高官,還是不要抱著僥幸的試探心理為好。
不管別人如何想,關允此時已經沒有了退路,而且說實話,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後退。因為關允知道,他能否給蔣雪鬆留下好印象,關係到今後的長遠。
隨著夏德長的上任,隨著孔縣局勢有可能再重新回到李永昌的掌控之中,形勢正在迅速滑向對他不利的一麵,關允不能坐等李逸風和冷楓及時出手力挽狂瀾。誠然,他沒有李逸風的權力,也沒有冷楓的背景,但他的優勢是年輕,而且身後有一個驚天之才的高參老容頭!
此時再不出手,更待何時?等蔣雪鬆視察完畢離開孔縣,他或許就再也沒有和蔣雪鬆見麵的機會。想通此節,關允暗中長舒一口濁氣,說道:“蔣書記,您想要怎麼醞釀氣氛?”
盡管知道他這一句話一出口,蔣雪鬆必定會出難題,但也必須說出來,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蔣雪鬆題字與否,和大壩項目最後能否順利竣工並無關係,卻和他以後的發展有莫大的關係。
“你既然是京城大學的高才生,應該也有一定的書法基礎吧?要不這樣,你起頭,如果你的字寫得到位,我一時興起,說不定也就揮毫潑墨了。”果然,關允話一出口,蔣雪鬆就將難題拋了出來,而且他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直視關允的眼睛,笑容之中有一絲玩笑的調侃之意。
現在的大學生中練習書法的寥寥無幾,關允如果不是有一個教授曆史和政治的父親,說不定也不會從小就練習書法並且重視國學。換了別人,比如王車軍和溫琳,必定會被蔣雪鬆的難題難倒。
隻可惜,關允就是關允,不是別人,他謙遜地一笑:“我確實會寫幾筆字,不過閱曆有限,心境不夠,氣度就打不開,字寫得就不夠開闊。不過要是能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我倒不怕當著蔣書記的麵,在李書記、冷縣長麵前獻醜。”
“好。”蔣雪鬆一聽關允關於書法的點評很到位,就知道關允在書法上肯定有所造詣,便興趣大增,“逸風,有沒有筆墨?”
“有,有。”李逸風衝柳星雅使了個眼色,柳星雅急忙親自回縣委拿筆墨,領導要筆墨,就算沒有也得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