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怎麼辦?”
冷靜下來後,淩夕發現自己還靠在男生的懷裏,麵色微紅,“去買東西吧,我們要準備去上大學了。”
“嗯,能上同一所大學真是太好了,”莫問之拉著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交疊的雙手終於如同戀人,“這樣的羈絆,應該也能持續很久吧。”
淩夕抹了抹臉,打定注意不讓男生看見自己脆弱的臉龐。
這個別扭又溫柔的男生終於屬於她。
筆名:竹醉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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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線譜的完美界限
ACT 1
寧慕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音癡。
好不容易發現了這一點的夏晨州的內心,不知為何竟有種報複般的快感。
這個看似家境優異的各項全能的優秀男生,終於也有他不知道的東西了。
夏晨州知道自己這種有些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小肚雞腸,她與寧慕錦那所謂的天生不對盤,或者開學頭一天就結下梁子的事情,完完全全是自己個人在這一箱憤怒所致。而那根本不知道被自己從頭到尾問候遍了的溫和男生,依舊做他的優等生,依舊有看似很名貴很好的車子來接送對方上下課,依舊享受著所有周圍女生與男生的羨慕。
當然,除了夏晨州。
羨慕一個比自己強很多的人,會是人類的一種無形中的習慣,尤其是有人整天拿自己和對方相比較的時候,但如果太為過分,羨慕會變成一種虐待弱者一方的手段,轉而變成憤怒,不甘,隨之化為嫉妒。
夏晨州是上述轉變成功的典型範例。
很奇怪,夏晨州的家庭條件算不上好,母親因為常年有病的緣故不得不臥床靜養,一家人的開支都要靠父親的努力,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母親卻堅持要給自己學琴,印象中母親一直都是精幹而好強的女子,可能麵對這種常年生病需要依靠他人照顧的生活已經太過絕望,轉而將某些執著的願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小時候,盡管夏晨州的家庭條件是周圍鄰居裏最差的,雖然每節鋼琴課的學費也是家庭中不小的負擔,但每每盛夏的午後,路過那窄小而略顯昏暗的房間外,總能聽見那種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圓潤觸感,是十指與那黑白鍵盤相交錯的聲音。
其實不是都說什麼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麼,可能這樣的天賦似乎並沒有在這個生活的有些窘迫的女生身上體現出來,夏晨州的成績一向不太好,不論如何努力,她的成績一直都在和自己日益精湛的琴技成反比,為此夏晨州也很煩惱,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無論怎樣絞盡腦汁,她手中的那些數學和物理習題總不像那些黑白鍵盤那般聽話讓自己掌握的遊刃有餘,夏晨州每每看著那一個個仿佛和自己有著什麼愁苦大恨的那些紅叉叉的習題集,好像自己不認得它,對方也不待見自己,隨之隻有歎了口氣般的搖搖頭,咬著筆尖滿臉痛苦的樣子。
所以,她才會越來越喜歡鋼琴,因為好像隻有坐在那琴凳上,聽著那好聽的音律從自己手指間中慢慢的流露出來,形成好聽而平和的一連串曲子,連呼吸似乎都變得順暢起來,沒有往日過於壓抑的喘息,猶如如魚得水一般的美妙暢快感。
夏晨州是學校的特長生,這所重點中學為了能給大眾體現出一種學生全麵發展良好教學氛圍,每年都會選拔一批通過特別保送的方法招募進一批有特長的學生入學,否則要不是這一點,憑著夏晨州那點不好意思拿出手的成績,這所因學風嚴謹而很有名的古老學校她是連牆都摸不到的。
她對於寧慕錦的莫名反感,始於開學的第一天,新生的見麵報道會上。
開學典禮,按學校的往常的習慣,會有兩位新生的發言,普通科學生以及特長科的學生,而很不巧,今年的兩位新生,剛好就是夏晨州和寧慕錦。
以年級第一的成績入學,家境聽說也很優異,為人處事謙和有禮待人誠懇,完美的履曆加上配上那完美無缺的精致側臉,夏晨州看著上台發言侃侃而談的男生,無非就是那些拋棄過去迎接未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嚴謹求實勤學苦練那些八百年不變的無聊句子,打著哈欠翻了翻白眼,這種看起來應該可以歸為日式漫畫類狗血男主角的人,說出來的話卻依舊如此平庸。
不過這都不管她的事,夏晨州是對那種什麼事情都不很上心的甚至有些脫線的女孩子,啊不對,應該這樣說,她除了對鋼琴的事情格外執著以外,似乎其他的事情都不怎麼在乎。
但是不在乎,卻並不代表夏晨州是那種唯唯諾諾的女孩子,相反她因為經常獨處練琴,可能某些神經敏感的程度,還要高於常人。
按道理來說,等寧慕錦發完言,就論到夏晨州了,平時裏都是接著繼續說話,不過因為夏晨州的鋼琴似乎很好,讓負責這一部分的老師很喜歡,便特意安置了一架鋼琴放在禮堂的舞台上,於是發言就臨時改成了讓夏晨州演奏一段。
或許可能是因為學習方麵天賦的缺失,夏晨州的鋼琴演奏技術越來越好,雖然隻是剛剛成為高中生,但是鋼琴的個人小型音樂會她已經參加了很多場,在大眾麵前演奏從來沒有感到任何不適隻會有一種飄忽而膨脹的幸福感的她,很自然也很自信的邁步上前。
恰逢這時寧慕錦準備走下舞台,兩人相遇的時候,雖然隻是一瞬間,雖然周圍還伴有著各種嘈雜的掌聲,但夏晨州完全可以憑借她多年練琴所訓練的一幅好聽力保證,那個與自己相反反向的男生在經過自己身邊時,很輕很輕,她依舊捕捉到了的,男生嘴角旁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絲輕笑。
那種笑容她聽的再多不過,幼時每每周圍人看著自己練琴的時候,就是那種若有若無的虛偽的在唇畔強硬勾勒出來的弧度,因為不是從內心發出的,便顯得更加牽強而嗤之以鼻。
輕蔑的,冷漠的,不帶一絲溫度的鄙視笑聲。
“家裏條件不好,還練什麼琴,真是打腫臉充胖子,死要麵子活受罪。”
恍惚間,在蒼茫的的舞台上,在喧囂的掌聲中,夏晨州仿佛再一次的聽到了那個時候周圍人的奚落話語。
她憤怒的轉頭回望那個男生,但寧慕錦已經飛快的下了舞台,消失在人海之中。
而這樣的結果,原本是準備彈奏著充滿歡快的《土耳其進行曲》換成了略微悲憤而充滿肅殺的《命運交響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