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妙啊。”我對全神貫注的趙夢楚說:“你這公輸一到五班,都把城牆砌到脖子上了,一旦要掂著腳尖砌牆,他們的速度就跟不上了,這樣下去,整個庭院都會成大泥塘的。”

這時,葉知秋對西墨幾個人比劃著手勢,西墨諸人點頭,擺放好的投石車群齊放,把一群藥丸一樣的石頭投進城內。城內的泥漿吞噬了石頭,開始出現湍流。投石機連續施放了五次齊射,把西墨準備好的特殊石頭全部投光,泥塘已經沸騰起來,煙霧繚繞,大團大團的水蒸氣,通過鎮妖塔的琉璃塔頂,蒸騰到天空上。

隨著蒸發加劇,泥塘的高度不斷下降,公輸五傑開始拆牆,把拆下的牆磚壘砌在本來城牆外圍,加厚加固。等到鎮妖塔停止噴發水蒸氣,泥塘已經幹涸,而城牆也退為剛剛過膝的高度。

公輸和墨家等人剛喘口氣,鎮妖塔的塔頂傳出清脆的碎裂聲,三層塔身嘎吱作響,向四麵八方迸裂。磚木碎片亂濺,像淡黃顏色乒乓球樣子的一個圓球,把琉璃塔頂擊成粉屑,在幹涸的泥地上彈了幾彈,在空中突然旋轉著,就朝城牆北門撞去。

門破,球出。葉知秋雙掌齊推,北門外的攻城車隊,形成扇麵,躲在攻城車後麵的連環諸葛弩陣,發出密集的金屬針簇。這些細若麥芒的針簇,讓淡黃小球有些懼怕,回旋著又飛回城內。在城內盤旋了幾圈,小球又加速撞破南門。迎接它的,是西墨箭塔上同樣射出的密密麻麻針陣。

“南門外和北門外射出的小箭,顏色不大一樣呢。”杜雷雷炫耀自己眼尖。

“不但顏色有所不同,材料資質也略微有差別。”趙夢楚說,“西墨離開東土多年,畢竟在工藝上,和原來的墨家越來越不一樣了”

“那就糟了。”唐小龍津津有味地看著,突然插嘴,“如果是我,試探兩次,就能找出那邊製作的比較弱。”

“前兩次息壤就是在試探嗎?”杜雷雷懷疑地說。

淡黃小球退回城內,盤旋一圈,分成兩個同樣大小的小球,前後從南門飛出,作蜜蜂八字穿插,西墨箭塔射出的針簇,因為力量分散,在射到兩個小球表麵上後,散落墮地。兩個小球發出比公輸家建造的鎮妖塔琉璃頂還要純正的淡金色光芒,流星一樣在西墨箭塔陣上方飛舞,沒圍繞一個箭塔,箭塔就被化為齏粉,像黃土一樣被風吹散。

葉知秋的攻城車和諸葛弩繞過來支援,尉遲有間有些幸災樂禍地說:“來不及了,這樣做,不是被息壤圍點打援嘛。”果然,諸葛弩機動性比攻城車強,突進後失去攻城車的厚甲保護,被消滅完箭塔的兩個小球輕鬆一架架砸碎。至於那些笨重的攻城車,則在小球的故意引誘下,失去重心,都跌翻在護城河裏。

兩個小球似乎很興奮的相互撞擊了兩下,如同擊掌慶賀,然後合而為一,懸浮在空中,還不時微微搖晃,好像一位得勝的將軍,在檢閱硝煙過後的戰場。

公輸五傑麵色沮喪,收拾好工具,黯然退出戰場,葉知秋瓦刀臉鐵青,也不和西墨的人比劃手勢了,獨自走回到趙望秦身邊,西墨諸人呆呆地望著半空中得意洋洋的小球。

“這個小球真好玩,我要用它去打乒乓球,不,打網球,才符合我作為龍族的尊貴身份。”唐小龍的叫嚷,打破了短暫的平靜。這頭憨態可鞠的小家夥,連變身都不變,就邁著小短腿,扇動小翅膀,甩著小尾巴,歪歪扭扭飛到天上,去捉那隻小球。

淡黃小球看到唐小龍,似乎非常懼怕,急速旋轉了幾圈,似乎想逃走,終於還是不敢,被唐小龍的小爪子抓牢,帶回到地麵上。唐小龍把球向地上一砸,彈起來拿住,又向地上一扔反彈,打向杜雷雷,杜雷雷後退兩步,接住球也是一砸,兩個小孩開心的玩耍起這隻可憐的息壤小球來。

趙夢楚打量了一下唐小龍,搖搖頭,率領公輸五傑也不告辭就揚長而去,趙望秦也帶著東西墨垂頭喪氣的走了。一直遠遠觀察形勢的單邨和井未眠,雖然對被當作彈珠玩的息壤小球戀戀不舍,可還是不敢過來捋龍須,遲疑了一下,也明智地選擇了撤退。

賀舞絕尷尬地磨磨蹭蹭走到尉遲有間麵前:“師父……”

“你們四個,眼裏還有我這個師父嗎?”尉遲有間白胡子一翹,“舞絕,你看看你,都成了什麼樣子。小雷差點被你們這幾個吃裏外的師哥師姐害死。”

“師父,都是春曉……蘇師姐讓我……”賀舞絕支吾著。

“春曉……”尉遲有間沉默了。良久,他歎氣道,“冤孽,都是冤孽啊。師父也是不好,總認為情這個東西,要順其自然,所以你們四個的愛恨糾纏,從來都是和稀泥,不願意插手過問。舞絕,到這一步,我做師父的,也沒有什麼辦法,隻能讓你們自己好自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