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有間無所謂地笑一下,說:“翅膀硬了,不聽師父話了。我這把老骨頭,本來,也就沒指望他們養老送終。蕭肆,他們是在找息壤,不過可不是比賽,而是合謀,公輸家和墨家敵對兩千多年,而今,也聯手合作了——真是三界大同的潮流啊。”
唐小龍歪歪小腦袋,問:“息壤,也是好吃的東西嗎?”
杜雷雷打擊唐小龍:“笨。那是土,土是不能吃的,隻有大饑荒的時候,餓的實在受不了,才會有人去吃土,漲破肚子不消化,就死翹翹。”
“土不是遍地都是嘛,他們幹嘛要找息壤?”唐小龍問號連連。
“這個,你管他們幹嘛。”杜雷雷想不出答案,沒好氣地說,“我隻知道,這些壞蛋把師父精心設計的庭院都破壞的亂七八糟,再加上你這個搗蛋龍湊熱鬧,師父恐怕要動用私房錢才能重新裝修了。”
“用不著了。悅眉小榭,我已交給逐影,你梅師姐,以後師父去鄉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再也不理會這些凡塵俗事。”尉遲有間意興闌珊。
“老頭兒,這話三年來我都聽你說了七八遍,換句有新意的行不行。”我耳朵開始結繭,“心理素質一點不過關,稍微有些挫折,就想逃避。這次是被徒弟傷心,上次你要歸隱,就因為去蹦迪,啤酒妹纏著你叫酒,你說最好來一壇十八年陳,實在沒有,十年陳也湊合,被小太妹嘲笑,你就心灰意冷,自認魅力不再,吵嚷著丟人到家,沒臉在十裏洋場混了,非要去西湖梅家塢幫梅逐影他爸爸看茶園。梅家老爸自從寶貝女兒拜你為師,不知每年被你白喝白拿了多少明前龍井,你去看茶園,他答應了,不是引狼入室嘛。”
“好了,好了,別提蹦迪那事兒。”尉遲有間當著杜雷雷的麵,有些掛不住,“蕭肆老弟,你也看出來,公輸家築城,東西墨建營,就是互為犄角,要把息壤鎖定,然後從地下逼出來。他們知道息壤,肯定是我給平湖的赤日爐,出了問題。”
“怪不得呢,白平湖在結界中去奈荷當鋪找去閑,讓幫忙瞧瞧,爐子是真是假,我還想呢,他為何會猜忌師父騙他,是因為爐子出了問題——老頭兒,昨天你不會把爐子燒壞了吧。否則怎麼痛快地就給了白平湖。”
“正是這樣啊。”尉遲有間橫豎橫地承認,“上善之水在息壤瓦罐裏每次隻能燒上一瓢,我覺得太慢,就大幹快上,解封息壤的生長線,讓瓦罐容積增加,一次可以燒煉三瓢,但息壤瓦罐的強度不夠,底部破了,從瓦罐中蘇醒的息壤,得到上善之水滋潤,跌入赤日爐,被三味真火淬過,靈力突破瓶頸,破爐而出,我連部七個大陣,才勉強把這團已經成妖的息壤,封閉在庭院之中。可赤日爐,就此不能用了。索性給了平湖,也顯為師素來善待門生。”
“你呀,聰明反被聰明誤。白平湖拿赤日爐給趙三趙六他們看,不但發現是廢品,還查出了息壤的痕跡。於是,就率領公輸家、墨家來搶奪息壤。”我推測著,“他們都通過張天鬥,依附了張應見這一廣寒宮勢力,張應見要息壤幹什麼用呢……”我回想在藍星鐲根號2雙珠裏麵所觸覺到的一切。
趙夢楚見天色恢複正常,在對麵廊下和趙望秦說了幾句,繞過庭院過來和我打招呼:“蕭肆,七弟可好?”
“好。”我回他一個字。
“你說這息壤到底有多利害,公輸五傑和東西墨,能不能製住它?”趙夢楚討教。
“你們剛才破壞了尉遲大師的封閉陣勢,自己建立了摶城和南北兩座大營,一旦公輸五傑在摶城裏不能控製息壤,就由葉知秋和西墨來攻擊,務必讓息壤不能出城。”我說,“可尉遲大師說了,這團息壤已經成妖,也就是覺醒了自我繁衍增長能力,一旦擁有自我意識,能分裂繁衍,麻煩就大了,東西墨隔膜千年,所學所識都相差甚遠,能否好好配合,當是關鍵。”
“出來了。”趙夢楚輕呼一聲,和我並肩觀戰。
摶城南門女牆內側,地表微微晃動一下,接著丘狀鼓起,女牆被抬升破裂,公輸一班和他的三個兄弟,手持瓦刀不住取磚,轉瞬就在這段女牆外砌起一層六角塔基,剩下一個年級雖輕但儼然有頭領風範的公輸某班,放下刨子,捧起一捆長短不一刨好的烏黑木條,搭在塔基上疊構椿合,鋪楔成第一層塔梁,其餘四班齊心協力,瓦刀紛飛,依次配合,第二、第三層塔身塔梁建好,頭領公輸小心翼翼把一個淡金琉璃塔頂架上,一座鎮妖塔莊嚴矗立。
塔身內傳出沉悶的呼號,塔基周圍的土地龜裂開無數網狀細小縫隙,延伸到城牆邊,無法繼續伸展。不久,三層鎮妖塔和城牆之間的土地縫隙相互融合擴大,從縫隙中不斷湧出泥漿,很快填平到城牆高度,泥漿從城垛間流下,流向護城河。公輸五傑分別站在城牆外,用幾乎看不清動作的敏捷速度,加高城牆,阻止泥漿漫溢。城中泥漿遍地,已把城牆之內變為平高的泥塘,隻有最高一層塔身還巍峨挺立。泥塘繼續增高,和公輸五傑比賽速度,鎮妖塔始終保持一層塔身的高度,隨著泥漿的上升而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