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有間大袖膨脹如鼓,須發根根直豎,氣流湧蕩,把張應見吐出的煙霧卷漩在身子周圍,越來越快。張應見見狀,凝神戒備,說:“師兄,你以為現在還能打得過我?”

“不打怎麼知道。”尉遲有間叱喝一聲,雙手虛抱,雙掌膚色轉赤,掌心之間似乎有火焰跳動,“蕭肆,這裏有我,你帶小雷速走。”

我也不多說,抓住杜雷雷的手腕,就往外跑。張應見說:“師兄,你果然已用赤日爐把驕陽掌參悟到了第八層,可就算有冰魄練出的上善之水淬化輔助,要到達第九層的至高修為,你還是力不能及。你難道真能阻我擋我?還有,蕭肆,你不要跑,你的紅顏知己陳鑰和好朋友唐雀,現在還在我的手裏呢。”

“老張,你敢動他們一根寒毛,我就和你沒玩。”放下這句話,我才不理會張應見的威脅,帶著杜雷雷就衝出魚腹,大鯊魚的兩排利齒緊緊閉合,杜雷雷跑到嚴絲合縫的牙牆邊,用小拳頭用力擂了幾下,叫嚷:“芝麻,開門;海馬,開門;鮭魚鯽魚神仙魚,開門吧。”我好笑地說:“好了,這條鯊魚又不是四十大盜,你這咒語不管用。”

鯊魚卻果然把牙齒很不情願地張開了一條縫。一根肉骨頭伸了進來,把縫隙撬大,唐糖跟著跳到鯊魚一顆牙齒上,把另外一根更粗大的肉骨頭飛快一豎,撐住鯊魚大嘴上下顎,對我說:“老大,快跳。”

我和杜雷雷跳回半截殘破的狗拉地鐵,唐糖也撲了回來,叫著:“大鯊魚發怒了,我要去開車,免得被它追上。”被肉骨頭卡住的大鯊魚,看起來非常不爽,氣紅了眼睛,擺鰭甩尾,加快了速度。

尉遲有間和張應見一前一後從鯊魚嘴中飛出,張應見還忙裏偷閑,一拳砸斷支撐住鯊魚大嘴的肉骨頭。尉遲有間已翻身站到了鯊魚背上,張應見也隨即而來,和尉遲有間對峙,兩人誰也不動。

人不動,魚動。恢複了吞噬能力的紅眼大白鯊,氣勢洶洶,一口又一口,把唐糖駕駛的地鐵半截車廂咬下,碎片亂迸之中,我和杜雷雷不住後退,退到駕駛室,杜雷雷叫嚷著:“小狗狗,快想辦法。”

“我不是小狗狗,我是金銀妖瞳、疾風之狼。”唐糖不滿地糾正。

“悶死了,悶死了。小唐糖,我要出來了。”從駕駛座下麵一個單肩小背包裏,傳出一個怯怯的聲音。

“唐小龍,別鬧。不讓你出來是保護你。你什麼世麵都沒見過,屁都不懂,外麵現在有一條窮凶極惡的大鯊魚,你還不夠它塞牙縫呢。”唐糖猛推操縱杆,衝著背包說。

杜雷雷好奇地去解背包拉鏈:“唐小龍是什麼東西。”

拉鏈剛拉開一半,就有個肉呼呼的小頭顱探了出來,眨巴著天真的黑眼珠,費力地把兩隻胖胖的小爪子搭上拉鏈邊緣,撐起圓滾滾的小身子,小尾巴一擺,失去平衡,咕咚摔在地麵上。

“好玩啊,好玩。真的是一隻小恐龍耶,還長著一對肉翅膀,真好玩。”杜雷雷歡快的拍手,俯身要去抱這個叫做唐小龍的小東西。

“人家不是小恐龍,是龍。”唐小龍扇動著背上兩個勉強可以成為翅膀的物件,妄圖躲避杜雷雷的魔爪,可龍小力薄,被杜雷雷的抓龍手一抓即中,抱在了懷裏。

“從那個石頭縫鑽出來的,怎麼也姓唐?”我問唐糖。

“老大,你忘記了,咱們家魚缸裏養的那九條錦鯉,不是進入化冥期的龍鯉嘛。你們早上都出門後,九條魚就都化冥爭鬥,最後就剩下一條,鑽進了它死活爭來的一顆小彈珠裏,孵化破殼,就是這個小家夥了。他很笨的,出來後就以為我是他爸爸,我好說歹說,才說明白是唐雀把他們這些魚買回來的。於是,我就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唐小龍,本來想叫唐小球的,你看看他胖乎乎的,那裏有一點飛龍在天的威風。”唐糖邊拚命開車邊解釋,喀茬一下,沒肉的骨頭操縱杆從根部斷了。唐糖回頭一看,哀叫,“不好了,大鯊魚咬上來了。”

“什麼是大鯊魚啊?”唐小龍趁杜雷雷一個愣神,從他的懷裏鑽出來,腳步不穩的爬到隻剩下駕駛室和車廂連接處的殘破地板盡頭,饒有興趣地打量張大嘴巴,意圖把我們全部一口吞下的鯊魚。

“好像很鮮美哦。”唐小龍自言自語,“嗯,肚子有點餓了,唐糖你給我喝的什麼牛奶,一點也不頂饑。我要吃這個什麼叫大鯊魚的家夥,一定美味。”

唐糖哀歎:“你還說。一點五公升桶裝的光明特濃純鮮,你都一口氣喝了十桶,二十四包一箱的蒙牛,你也幹掉了三箱。唐雀這個月又克扣了生活費預算……”

這時,在鯊魚背上對峙著的兩位老前輩,正在發動口舌攻勢。一個說,你先來,一個說,你動手,一個說要後發製人,一個說是讓對方半招。本來一時半刻,誰也勸說不了對方先發動攻擊,唐小龍已經後退幾步,四爪亂刨,小翅膀忽閃,要來一個長距離助跑加速,可前麵的車廂都已被鯊魚咬掉,唐小龍一下子就從支離破碎的地板上跌落,杜雷雷驚呼聲還沒出口,唐小龍已勉勉強強飛了起來,越飛越快,升到隧道上方,小翅膀扇起一陣狂風,大白鯊被這陣狂風掃的踉蹌一下,沒有防備的兩位老前輩,東倒西歪,都差點滑落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