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若怡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
隻是韓素素與她貼身的侍女之間幾句簡短的交流罷了，說的不過是些凡常的人間瑣事。
大意無非是誰家的少爺犯了什麼錯，牽連了好心收留的朋友結果落得滿門抄斬。
若怡明白，這些話是韓素素故意說給她聽的。
剛才她與白月寒說話的時候，窗外那一閃而過的身影，便是韓素素。
月羽畫莊再好……畢竟不是青丘。
若怡抬眸，一輪朝陽正從東方升起，溫暖的紅竟然刺得她不得不眯了眯雙眼。
“真是個好地方嗬……”若怡似是自言自語。
隨後便見長長的淡紫色後擺拖在地上，平靜遠去，融入東方那刺目的朝陽。
熾夜仙居。
嘈雜。
睜眼卻是暗的。
嘈雜。
再次努力，依舊沒能看見一絲光明。
但是蘇扶搖知道，天，已經亮了。
因為他聽見了外頭的聲音。
鳥鳴、吆喝、笑鬧。
一切聲音，都那麼真實。
他甚至能根據那些聲音判斷出外麵正發生著什麼。
一聲驚慌的稚嫩的鳥鳴。
應該是有一隻鳥從樹梢上墜下來了吧？羽毛還沒全，就自以為翅膀硬了，往巢下跳。
蘇扶搖失笑。
——多像當年的自己。翅膀還沒影，就妄想獨立、守護一切。
空中飛翔著、蕩漾著的是雌鳥帶了責備與欣慰的鳥鳴，似是劫後餘生。
——該是那幼鳥被接住了吧？還好沒摔壞，不然……鳥巢中的成鳥該多傷心呢？
“真調皮呢。”女孩子輕柔軟糯的聲音。
帶著水鄉的韻味。
夜含香捧著那不小心掉下鳥巢的雛鳥，向空中舉了舉。
空中遠遠跟著的冥鳳便呼嘯而下，順帶著將整個鳥巢都揪了下來。
夜含香便在空中成鳥驚慌的叫聲中將那雛鳥放回了鳥巢，末了還輕輕的拍了拍雛鳥毛絨絨的小腦袋：“可不要調皮了哦。”冥鳳便拽著鳥巢飛上枝頭。
夜含香抬眸向遠處望去，便見抱著孩子的花菱陌不動聲色的向她點了點頭。
夜含香的目光微微一沉，步子輕柔的進了內室。
蘇扶搖依舊躺在床上，圓睜著的雙眼看不見任何東西。
——那麵具被拿下之後，幻象必將再度出現。
而金墨瑾，為了讓蘇扶搖誤以為他有辦法將麵具拿下，早在剛剛在牆頭見麵的時候便暗暗用毒熏瞎了蘇扶搖的雙眼。
——隨後，他以聲為媒，將五感幻境植入了蘇扶搖的腦。
所以，從步上牆頭的那一刻開始，蘇扶搖看到的一切，便都是金墨瑾為他布置的幻境。
隻因青丘古籍有二，《九天魔音》專攻禦音之術與媚=術，《天音樂正》則專攻禦音之術與幻術。
而金墨瑾身為大長老次子，暗中修習的正是《天音樂正》。
“醒啦？”軟糯的聲音，帶著水鄉的韻味。
這不是夜含香的說話風格。
倒是像極了年少時的若怡。
已然失明的蘇扶搖不由得呼吸一窒：“姐姐……？”
“什麼姐姐？”夜含香輕笑：“你把我當成誰了？”
毫無光澤的眼霎時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