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天狐卻忽然停了手。
若怡暗暗收攏袖中藏著的琴弦:“你為何派她殺我?”
老者冷淡的重複著之前的問題:“為何停手?”
若怡沉默。
老者也沉默。
墨鳶左右為難。
若怡細細的打量著眼前這看似平常的老人。
——真的很平常,沒有鶴發童顏,也沒有仙風道骨,乍一看,與人界的落魄老頭子沒什麼分別。
可是她去看不透他的修為。
墨鳶是北冥霄的人,但北冥霄是不會下令殺她的。
這一點,若怡堅信。
所以,能讓墨鳶違背北冥霄的命令,對她痛下殺手——
“您是霄的師父?”雖然用了“您”,卻不見絲毫的恭敬。
事實上,若怡也找不到恭敬的理由。
老者平靜的點了點頭。
若怡再度沉默,細細的打量著老者。
心裏,隱隱的有了什麼。
——霄的師父……天機聖翁。
他不該是那等冷血之人。他已淡出三界良久,按理說,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
可是,他又為何偏偏對她痛下殺手?
難道……
“您殺我,是因為霄麼?”
天機聖翁略一沉吟:“好聰明的小狐狸。”
若怡忽的想起了那日楚辰吱吱唔唔不肯說出來的秘密。
難道……和那個秘密有關?
若怡的心微微一沉。
君箬紫是不可能感覺到她正與人交手的。
就算她聽到了,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以命令的語氣讓她認輸。
所以,剛才的話,應該是君箬紫替北冥霄傳的。
“我……害到霄了麼?”若怡緊緊地扯著衣袖中暗藏的琴弦。
天機聖翁目光一沉:“老身以為,他不舍得告訴你。”
“霄的確什麼都沒說。”若怡略略一頓:“小辰也是。”
天機聖翁眼底似有欣賞一閃而過:“哦?”
若怡苦笑:“霄的性子……您該是知道的。他向來不大愛說話,什麼都悶在心裏。”
“你心疼他?”
“嗯。”若怡抬眸,平靜的望著天機聖翁:“所以,您從天機中讀出了什麼?”
天機聖翁不語。
若怡緊張的扯緊了袖中的琴弦,良久,才艱難道:“如果您殺我,是為了保全他,我願意自裁。”
天機聖翁依舊不語。
若怡似是看透了他的內心:“青丘的一切,我會托付給君箬紫處理,我一死,青丘與北冥極寒宮便再無瓜葛。”
天機聖翁麵無表情:“好,那老身告訴你,老身殺你,就是為了保全自家徒兒。”目光一寒:“你袖中的弦,足以自裁。”
若怡的目光微微一顫。
她不覺得天機聖翁在騙她——他沒有騙她的理由。
可是她不甘心:“你總該讓我知道,為何我一定要死吧?”
天機聖翁以目光逼視著若怡:“你退縮了?”
“我沒有。”若怡的聲音略略一顫:“但……我總該死得明白。”
天機聖翁不動聲色的淩空劃了一道門。門內流光溢彩,絢麗非凡。
“你若真想知道,便進去自己尋找答案。”他的聲音依舊是毫無感情的,似乎之前那一閃而過的欣賞並不存在:“你今生遭受的所有罪,都是前世造下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