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北冥霄的眼前裏清楚的浮現出天書關乎他的判詞:冥城花火散雲煙,情思妄動引咒言;流年苦守癡成恨,宿淚難除悔為仙。
他忽然明白,其實,不可戰勝的,從來不是宿命。
真正不可戰勝的,是他甘願陷入宿命的那顆為她沉淪的心。
可是……她呢?
她也會在乎麼?
亦或者……他與她之間的一切,本就是一場她出賣感情他交換法術的交易……
北冥霄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
最可怕的,不是沒有答案,而是得到一個永遠不想知道的答案。
寂夜。
靜無聲。
就是這樣一個注定悲傷的夜晚,就在這個平靜的讓人心寒的冷夜。
熾夜仙居中,一場全新的陰謀已然醞釀成型。
多年之後,當那躲在暗處惹得整個三界風起雲湧的女仙自己的孩子終於陷入一場有著諸多雜亂關係的苦戀,不知她是否曾經後悔。
——那年,便是她,將一個明知是她暗中作梗,卻依舊無意做奪命修羅的女子……逼上絕路。
次日清晨,若怡留下君箬紫,獨自一人離開盤絲弦宮,回歸青丘。
她走的時候盤絲弦宮依舊是如她來時那般萬人空巷,送別的人中卻少了她來時最是歡悅的那清瘦少年。
蘇扶搖是不會原諒她的。
她自己也不會。
若怡走了,北冥霄自是不會在盤絲弦宮停留。卻苦了楚辰,於盤絲弦宮與天界間兩處奔忙。
天界風起雲湧。
失蹤的金墨瑾,究竟是至此銷聲匿跡,還是成為一顆不得不除的毒瘤,若怡不得而知。
但就在那時,十九歲的若怡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識到了這樣一個道理:便是最親近的人,也會有離開的時候。
所以,唯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堅實的後盾。唯有自己,才能給自己最永恒的保護。
親情會背叛——比如大伯父。
友情會背叛——比如蘇扶搖。
而愛情……或許,永遠熬不到那淒美決然的“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若怡,你十九歲了。”臨行的時候,若怡輕盈的立在盤絲弦宮最高的亭尖上,眺望著那雲霧彌漫的天下河山:“所以……該懂得看淡了,不是麼?”
回身,決然離去。
衣袂飛揚。
五十步之外,北冥霄凝望。
眼見那熟悉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他未能追趕。
昨日的拒絕,已然讓他失了再次追逐的勇氣。
“上頭,處理幹淨了麼?”北冥霄微微側頭,身側跟著的不是楚辰,而是巫冥。
巫冥遲疑、搖頭。
北冥霄苦笑。
有些人,注定隻會殺人。
而有些人……
北冥霄的目光忽然一狠。
——注定被殺。
“去斜月殿找穆將軍。那件事兒,盡力壓下。”
“若是壓不下呢?”巫冥麵有憂色。
便見北冥霄的眼底有殺意一閃而過:“那,本尊會親自將她處理幹淨。”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