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沉默，她的心裏便越發的沒底，環著他的雙臂越發的收緊，隱隱的帶了幾許輕顫。
“尊上？”
他輕輕的擰了擰眉，已然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小心與膽怯。
這些日子，他忍不住透過水鏡看她的時候，她總是從容冷靜，透過水鏡的映像，他發現，沒有他，她也過得很好。
在白狐一族與玄狐一族中間夾著，那般險惡的境地，她已然如履平地，不曾露出絲毫膽怯，如今，卻在他麵前——
他已然說不清自己的心思。
若怡環著他的手，越發的用力，似是稍一鬆勁兒，他便會向半年前那般不言不語的棄她而去。
兩人都懷著心思，故而便是一個耳力超群，一個感知超常，都不曾發覺有人靠近。
於是，親自來送醒酒湯的穆淩雲繞過屏風的一瞬，便看見兩人狀似親密的模樣，麵上一驚，身子也僵住，見若怡還在低聲求北冥霄，北冥霄雖表麵上毫無反應，眸子裏卻暗潮洶湧，便連忙道了聲“抱歉”，放了東西就要轉身出去。
北冥霄被若怡擾了心神，本是未曾注意到穆淩雲的，聽到穆淩雲開口，本就不好的臉色登時變得極其陰沉，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照顧若怡的心思，手上一用力便掰開若怡的手，快步向穆淩雲追去。
若怡手上一空，身子略略向前一晃，穩住身子，頭上卻暈的厲害。
這般一暈，眼前便模糊了好一會兒，身上也出了虛汗，心口憋得難受。
待若怡終於將氣息平複下來，腦子終於脫離了酒的刺=激，理智也回來了，想起之前的言行，不由得覺著心口發悶。
——其實她不該和北冥霄說那些的。
縱使她錯了，他也不會因此被損害到什麼利益。
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向他認錯？
犯錯的是她，受罰的也是她。既然如此，因果循環自然是盡數招呼到了她的身上，她又何必為此覺著內疚？
她隻要盡數受著便是……若是好事，自然是她的造化，若是壞事，那便是輪回她身上的報應，她又何苦介懷於心？
若怡靜默片刻，努力的平穩著自己的心態，傾盡了全力想將自己的情緒平複到往日的冷靜。
她想到了弦乘月，想到了弦乘月對姐姐的迫害，想到了玄狐一族，想到了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想到了青丘。
她已然在心裏將一切都細致謹慎的計劃周全，正在認真的按著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的執行著。她做的很努力，效果也很好，現在，已然得到玄狐一族的信任，隻要再把弦乘月應付明白，就可以借玄狐一族這把刀，和大長老爭個高下了。
可是她的腦海裏依舊有北冥霄。
她以為她可以不受他的影響，卻不知，那種自欺欺人，那種自我麻痹，在青丘尚且有些作用，如今親眼見了他，便再無效果。
上一秒她還想著究竟是先收拾大長老還是先對付玄狐一族，下一秒便會莫名的想起北冥霄指點她法術的時候，她困倦的枕在他的懷裏。
她終於不得不承認，她的生活，已經不能沒有他，否則，便是再匆忙，也隻是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