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仇陌觴:你的笑,是引我覆滅的最毒魔藥】
五。
鴆毒以平和的態度緩緩地在他的筋脈間彌漫開來,溫和的侵蝕著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他依舊站著,原本盛著天界最難以琢磨的鴆毒的玉碗已頹然的摔作幾半,散在他的玄袍旁。
被北冥霄重傷的睚眥殘喘著,發出粗糙的呼吸聲。
他一身玄袍,目送北冥霄一身白衣飄然若仙,從容的將背影留在他的視線中,緩緩消失。
他向來不會讓背對自己的敵人活命,而北冥霄隻能是意外。
他不能殺北冥霄,原因僅僅是怕她難過。
就如他不戰而退、飲下那鴆毒的原因一般,他不殺北冥霄,原因僅是因為她。
她那麼小心翼翼的思慕著北冥霄,他若是將北冥霄殺了,她會不會很難過?
那一行人終是在他的視線裏消失了。
在愛上她之前,他從不知道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種東西能將他絆住,讓他不再似從前一般隨心所欲。
鴆毒已經侵蝕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知道,北冥霄說他有三個時辰,他便真的還有三個時辰。時辰不到,那鴆毒隻會蟄伏。
——既不要假的,那便央你的老朋友把真的給你帶來吧。
他有幾分無奈的勾了下唇角。
她既在老友那,想必並無大礙。卻不知自己死後,她是否還能受著老友庇護,免去青丘那老狐狸對她的折磨。
他拖著虛弱的身體靠到寒冰床上去,閉眼間一道血色光暈自額心一閃而過。
石室有些潮濕,頂棚的水緩緩地向下滴著。
一滴、兩滴、三滴……
他在心底默默數著水滴,數著數著便覺著老友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些。
卻又覺她終是不願見自己的,老友向來被自家妹妹刁蠻慣了,想必對著她也得又哄又勸,定要她真的點頭願意來見自己才能將她帶來,晚些才說明老友不曾對她粗暴強迫,才說明她在老友那是絕對自由的。
或許是因著終是要死了,心思竟變得有幾分雜亂,東一下西一下的胡思亂想著消磨時間,竟不知不覺便想到了他與她的交集。
若是沒有北冥霄,那該多好……
這心思雖是有幾分可笑,卻當真是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他向來現實有幾分冷酷,臨死有了這般天真的念頭,卻顯得有幾分真實,不似從前像個腦子裏全是算計的殺人傀儡。
不過,他很快便將自己的想法駁倒了。
若是沒有北冥霄,他又怎會為五長老魔音糾纏?單憑五長老的法力是萬萬奈何不得他的。若是未曾為魔音糾纏,便是再重的傷他亦是能調理明白,又怎會在青丘與她相遇?
若是自她與自己相遇起,北冥霄與青丘便再無交集,那該多好?
卻又覺不妥,若是北冥霄自那之後便與青丘斷了交集,她又怎能活到如今?人世本就險惡,更何況她自那時便為青丘大長老同夜家聯手追殺,若非北冥霄暗中相互,她早已香消玉損。
往事糾纏作一團,便是改變之前任意一處交集都會惹得之後的一切走向無法想象的方向。
他的唇角便綻出一抹苦笑:想必他與她終究是走不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