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若非親身經曆,就不會明白之前唾手可得的一切有多麼難得。
與傾骨一起關在黑屋另一端的日子和從魔界回來後被奉為小姐的日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無情的事實讓若怡明白,在青丘,如果沒有背景或者實力,她隻能是任人踐踏的螻蟻般的存在——即便她身上流淌著的是整個九尾狐族最高傲的仙狐之血。
無論是若怡還是傾骨,她們都明白,如今這夢寐以求的安逸生活,不過是因為仇陌觴對若怡的格外關照,而她們更明白的是,受了北冥霄一擊的仇陌觴,隨時都有可能化作六道輪回間的一縷青煙。
無需傾骨提醒,每日醜時,若怡都會從床上爬起來,拿過雙劍,在院中溫習傾骨教她的招式,而傾骨則是與她一起溫習之前的招式。
白月寒詢問若怡毛筆折斷一事的紙鶴終於穿透層層阻隔落到若怡的窗頭,若怡研墨提筆,幾番坎坷竟不知該從何說起,末了隻是將難得的幾件趣事寫於紙上,將紙鶴放回。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若怡都在用心鑽研青丘典籍。雖說那些秘術她無從獲得,但凡是能到手的東西,她都會逼自己刻入腦子裏。若怡一日數十本的學習速度讓傾骨咋舌,看著傾骨那驚喜與欣賞的目光,若怡隻是淺笑。
她永遠不會明白自己在魔族的時候為了保住北冥星君的命是怎樣拚著命將竹簡上的一個個法術刻入腦海。
再隔十日,一日傍晚,忽有兩抹窈窕身影避過層層守衛,直入北冥極寒宮。
花菱陌正於茫茫雲海之上撫著鳳首箜篌,聽聞身後異響,指尖一撚琴弦輕顫,伴著一串輕盈琶音,數十流光繞有花瓣與幽香向兩抹身影飛射而去。
雙劍揮舞,墨羽淩空,暗香消逝。
花菱陌回身,依舊坐於雲床上,目光觸及兩人不由得微微一愣:“是你們?”隨後淺笑,廣袖一揮鳳首箜篌化作紛飛花瓣翩舞消失:“怎麼來了也不打聲招呼?讓他們通報一聲也是好的。”
“已經和他們打過招呼了。”若怡淺笑著輕輕的晃了晃指尖夾著的一株香,門外數十守衛已昏睡過去。
“魔界的失魂香?”花菱陌展露笑顏:“看來,魔尊是真心疼愛怡妹妹的,這香他素來不給別人,就連夜少主都沒能討來,想不到怡妹妹竟有不止一根。”
“荼蘼仙子說笑了。”若怡客客氣氣的應了一句,隨後語氣驟然一轉:“若怡有一事不懂,想請教仙子。”
“嗯?”花菱陌依舊笑著,藏在廣袖中的手中卻暗暗凝了法力,使得一團盈盈花瓣貼著指尖環繞流淌。
“星君尊上被奉為‘北冥極華’,怎會為區區夜少主和大長老所困?”不待若怡開口,傾骨已經直戳主題。
花菱陌略略頷首,垂眸間似是思索,再抬頭便是有幾分羞愧的淺笑:“是姐姐道行太淺,不敵夜少主,被請了過去,礙了霄的身手。”說著說著,麵上尚且帶著淺笑,眼眶卻紅了:“是我不好,害他受傷……”
星君尊上被困果然與她有關。隻是,為何她會這般直言?她竟絲毫不知躲閃?
卻聽傾骨又問:“北冥極寒宮位於天界之北,夜家卻在天界最西,這麼遠的距離,仙子又常與星君尊上同進同出,怎會被他們請了去?”
花菱陌麵上依舊含笑,語氣卻狠了幾分:“傾骨妹妹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懷疑我有意被他們捉去,害霄受傷?”
傾骨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聲。
若怡暗暗皺眉。
雖說她不知此話該從何說起,但可以確定的一點便是,傾骨這般言語,定然會得罪花菱陌。花菱陌與夜少主有私交之事隻是若怡的猜測,並無任何證據,傾骨這般直來直往,若是冤枉了好人,豈不要惹星君尊上動怒?
傾骨針鋒相對:“是不是有意,你心裏最清楚!”
花菱陌的目光終於一寒,一撫衣袖,猛地站起身來:“你們也太過分了!突然闖入,迷昏了諸位天兵不說,還敢對本仙出言不敬!”需而猛地一甩衣袖,背過身去:“這裏留不得二位,你們還是回青丘去吧!”
花菱陌廣袖寬大,轉身間隻見自她袖中輕盈的飄落了什麼。
若怡幾乎是下意識的便腳下一點飛身而去,隱隱的竟是見那純白的絲帕上繡了淺淺的一個“觴”。
花菱陌察覺不對,回身間掌心流光劃過,濃鬱花香夾雜於花瓣之中向若怡飛射而去,若怡慌忙一側身躲過,再抬手卻見花菱陌已經將絲帕收回袖中。
觴……莫非是仇陌觴?
事情似乎又複雜了許多!
“出去!”花菱陌有幾分慌亂。
若怡和傾骨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為所動。
“馬上出去!”花菱陌一咬牙,揚聲喚道:“紫鴆?寒鸞?”
“她們已經隨星君尊上去尋天帝了。”若怡將花菱陌的希望徹底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