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怡盡量讓自己顯得從容一些,心卻跳個不停,她能感覺得到,華麗的曲裾之下,她的雙手在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隱隱的聽見有人說什麼“地牢”、“囚徒”、“天界”,若怡強壓著心中的懼意,緩步向聲音的方向走去。
是幾個獄卒打扮的魔族。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勇敢的走上前去,憑借魔尊令逼他們把她帶到地牢去,誰料身子竟止不住的打顫,雙腿也不聽使喚,邁不動一步。
萬一星君尊上真的被關起來了呢?
萬一仇陌觴就在地牢,讓她撞個正著呢?
萬一那婢女正在暗處監視著她,就等她犯錯呢?
若怡忽的發覺自己很懦弱,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她卻不敢向前邁步,生怕得到她不想得到的結果。
獄卒邊走邊聊,若怡便遠遠的跟了上去。
她很幸運,那幾個獄卒正要去地牢換班。更巧的是,他們看管的,正是天界失蹤不久尚未引起注意的北冥星君。
即便隔得很遠,她依舊能一眼認出他來。
記憶中的那個他呢?
記憶中的那個瀟灑從容的他呢?
若怡隻覺得自己就快要崩潰了。
習慣了他高高在上的樣子,今日,卻見到他跌入凡塵的狼狽!
猶記得上次見麵還是在蘭陵,他用那般隨意的一擊,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危及她性命的災難。可是如今……
她幾乎是不受控製的提起裙角向他跑了過去。
“什麼人?”獄卒動手阻攔。
若怡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把魔尊令用力的丟到了獄卒的臉上。
星君現在那麼虛弱……一定是這些狗仗人勢的家夥乘人之危,欺負他了!
“這、隻是尊上的意思?”獄卒大驚。
不是說除了他,不許任何人接近北冥星君嗎?那這小狐狸又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他的意思,你想抗命嗎?!還不滾!”這應該是若怡有生以來第一次這般失態的對下人吼叫。
魔尊令是真的,但魔尊之前的命令也是真的!
走還是不走,獄卒左右為難。
“滾!”若怡手上凝結靈力,一擊拍向獄卒首領。
獄卒首領受了一擊,嘴角溢出血來,卻因著那塊魔尊令不敢還手,見她滿麵怒意,不敢和她較勁,隻得帶人退下。
“慢著!鑰匙!”若怡的目光觸及欄杆上的巨大鎖頭,連忙一聲冷喝將獄卒首領叫回來。
“這……”涉及到鑰匙,獄卒首領不敢再任她胡鬧,吱吱唔唔的沒有下文。
“鑰匙!”若怡又命令了一遍。眼見星君受傷,她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身份?
“若怡?”卻忽的聽見身後傳來略顯虛弱的聲音。
若怡連忙回身,隔著牢籠看向裏麵窩在牆角虛弱不堪的北冥霄:“星君尊上……”
“若怡、別鬧、回你該回的地方去。”
北冥霄的傷似乎很重,說話斷斷續續,且緊緊地皺著眉。
若怡在那一瞬恨透了自己,隻怪自己太弱,否則,直接破開這牢籠不就好了?還要什麼鑰匙!
“尊上,是仇陌觴讓我過來的,其實……其實我是他的人,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兒!”若怡這樣撒著慌。
北冥霄隻是皺著眉,捂著胸口靠著牆不說話。似乎剛剛那簡短的句子已經費勁了他所有的力氣。
“你們出去,都出去!”若怡自知要不到鑰匙,回身把獄卒往外攆。
獄卒萬般不願,奈何若怡有魔尊令在手,他們得罪不起,隻能惴惴不安的讓她推了出去。
待若怡把他們全都攆出去,她慌忙的跪到牢房旁,想替北冥霄渡氣。
“沒用的……過不去。”北冥霄見她那般固執,隻得強忍著痛應了一句。他的聲音很小,若非若怡的聽力優於常人許多,是斷然聽不清的。
若怡這才看清,北冥霄身上有幾根穿透身體的玄鐵鐵鏈。那些鐵鏈很細、上麵滿是他金色的血,若不凝神細看根本看不到。他就被那鐵鏈穿透肩膀、胸膛,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若怡的心都在顫抖。
星君若非替她的父母查案,又怎會與大長老,最後被他們聯手傷成這樣?
她咬破食指,以血為墨,凝成雙劍,禦劍向鐵鎖砍去。那鎖異常結實,每一劍砍下去,劍刃都會崩壞一點。因著若怡是用自己的血做的武器,故而每一劍砍下去,她都要用新的血液去修補她的劍。
“若怡!”北冥霄的聲音中帶了幾許急切:“你住手!”
若怡依舊不停的砍著,直到她的血混著淚落在九玄斂音鈴上,惹得鈴音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