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憤怒,他將手邊已經幹枯的酒瓶狠狠甩出窗外,在黑夜中酒瓶反射著冷光,畫出一段絕對算不上優美的軌跡。
“去它的...政治..”
男人的身體隨著一聲脆響癱倒在躺椅上,灰色的煙幕仍然在他身邊徘徊,空酒杯依舊充當著一個合格的聽眾。
隻有酒瓶上殘缺不全的麥卡倫酒標無聲的滾動著。
“你說,去新羅?”
白汜盡全力擠出和善的笑容,點了點頭。
“我能拿到多少?”
亦十摸了摸脖子,在他眼中有著除了信任以外所有的情緒。
“一半,四千五。”
“真的不危險?”
“真的,那個新羅人沒有背景,隻是個不走運的倒黴鬼。下手輕一點退路不是問題。”
“好,那我答應了。”
亦十十分爽快的對白汜笑了笑,伸出了左手。
白汜也有些陌生的伸出了手,自從來了黑木所以後,這似乎是自己的第一次握手吧。
到了這時白汜才有機會端詳一下亦十的小屋。這裏竟意外的整潔,雖然依舊十分簡陋,但可比白汜見過的其他如同豬圈的單人牢房強多了。
“日子總要過的,講究點沒壞處。”
亦十仿佛看穿了白汜心中所想,笑著答道。
他真的很喜歡笑,而能在黑木所保持樂觀的人,要麼是白癡要麼就是瘋子。
白汜又悄悄看了看亦十,希望他是後者吧。
“話說,你知道嗎。就在上周議會那幫老爺們居然給蟲子起了個名字。”
亦十向白汜遞過來一張滿是折痕的報紙。
“名字?他們不是一直叫蟲子嗎?還需要什麼名字?”
白汜打開報紙納悶的問道,入眼就是一個醒目的標題:“當怪物與人道主義的碰撞,善良能否抵禦醜惡?”
“哦你可不知道,後來出現了好多種不同的蟲子。為了區分他們聯合國特意開了一個會,給他們一個個都分配了名字,就像給豬羊分配編號一樣。”
“可我們也是被這樣分配過編號的。”
白汜頭也不回的答道,繼續往下看去。這期報紙的整個版麵居然都在寫是否要人道處理蟲子的議論和對路人的采訪。
而下一版,則是白汜更關注的怪物的名稱問題。由於涉及到怪物的照片,在翻開這個版麵之前還有一頁報紙特意提示“為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請低於十六周歲的讀者不要閱讀以下內容。”
“他們難道不知道,寫這種話隻會讓孩子們更想翻開嗎?”亦十坐在白汜後麵吐槽道。
第一頁最上麵,是一張最最普通的怪物的照片。它看上去就如同一個血肉模糊骨骼外翻,鮮紅色的四肢著地,長著口器的普通人類。在它(他?她?)的照片下麵,寫了兩個字“朱厭”。
“朱厭?為什麼不幹脆就叫蟲子好了?”
“那些有文化的老爺們起的名字,不繞口一點怎麼能叫文化人?這名字聽說來源於古時候的凶獸。”
白汜接著往下看去。
下張照片中的怪物看起來十分巨大,至少有三米的高度。慘灰色的皮膚上覆蓋著青色的骨組織。它的麵部還依稀看得出人類的特質,嘴部的牙齒向外突出就如同古時的劍齒虎,他是直立站著的,手掌和腳掌十分巨大,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少年擁有了健美運動員的四肢。
在照片的下麵,寫了“窮奇”兩個字。
白汜輕微的抖動了一下。他當然認識這個怪物,蓋特在生前就曾變成了這個怪物(見前傳)。可這個怪物看上去比當時的蓋特還要強大,如果當時是這個怪物在追他們,他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名字也是來源於古時候?”
“對,也是凶獸。”
白汜粗略的向後翻了翻,有了名字的怪物居然有十餘種之多。
“這還不算什麼,我在酒館聽人說前段時間在災區深處,有人見到了會說話的怪物。”
“會說話的怪物?那不是意味著他們也會思考了?”
他這時突然想起了在那棟建築中看到過的,仿佛沒有盡頭的長廊,奇異的鐵門和實驗室,還有那本筆記...
“天知道,那些老爺們有時間給怪物起名字,還不如想想這些怪物是怎麼...”
亦十這時舔了舔嘴唇,頓了頓說道。
“怎麼把人類變成那些該死的玩意的。”
白汜聞言愣了愣。
“說不定,是人類自己想變成那怪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