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張天蕭怒道:“打坐的時候五心向天!還有,這難看的姿勢誰教你的?”
張浩嚅囁半晌:“弟子自己琢磨的”
張天蕭這才一窒,恍惚想起自己確實沒有教過這笨蛋怎麼打坐,如能自己琢磨出這個姿勢倒也難為他了,這才神情稍微緩和:“站起來,再打幾路拳腳”
張天蕭看著張浩的拳腳,點點頭。張浩不知道師父其實有了其他的想法,還以為他已經認可了自己的修為,心裏暗暗高興著。蘇香塵對丈夫使了個眼色,張天蕭便離席同她一起出去。
“後山那倆,確實是妖族,不過兩界分割這麼久,我想她們大約是當年遺留在人界的妖族後裔吧。不過,這段時間我看她們不知道怎麼跟小弟子很熟絡,但接下來該怎麼辦?“
張天蕭過了小半會才說道:“小弟子性格倔強,又沒有什麼朋友,難得有一兩個投緣的,隨他們去。放心,有你我坐鎮此地,退一萬步說那倆妖族有什麼企圖也不會得逞”
從祠堂回到後山,猴兒酒又少了許多。這次她倒是沒有醉的跟上次一樣,而是俏臉酡紅的坐在那裏。張浩素來怕女子,即便是知道她是個狐妖,也是敬而遠之的。張浩的一貫風格就是自己默默修煉,不像其他弟子修煉完了,然後跟那幫女弟子說說笑笑,進而談情說愛。當然他也會看著這些少男少女們歡快的嬉笑,臉上也浮出笑意。人麼,畢竟不是草木。
所以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女子的名字。
而他,對於漂亮的女子有種莫名的恐懼,或者是自卑。而即便是尋常的女子麵前他也感到難堪。那些長頭發的可愛生物,在那個年紀的他那裏,是不可捉摸的精靈,或許還生著翅膀。他隻會遠遠地看著她們,隻怕一走近她們就會撲棱棱的驚飛走。
漸漸地還是有人注意到這個話不多,但是神情溫和的少年。而張浩也默默地關注著某些人。
有時候那些愛意,就像沙漠裏麵的草籽。看上去一無生機,但是隻要遇到一珠露水便生根發芽。張浩默默看著一個動人的身影,有時候會有短暫的迷茫。因為她是狐狸的緣故,張浩便覺得有些親近。
他有時候會看一些稗官野史,上麵會有狐仙女鬼的故事。看得多了,他就得出一個規律——為什麼全是妖怪呢?因為那些小說裏麵的男子,遇見女子時候大多落魄不得誌。塵世間女子是不會看中這些落魄的家夥的,所以,也隻好讓狐仙鬼怪來做他們的知己了。
花月之妖,沒有太多的要求,善解人意,所以比俗世的女子更為迷人吧。
所以,他下意識的對她有格外好感。後來聽說,她姓李,叫做同瑜。
而她風致楚楚,與那些尋常女子比起來,又多了一些解人的韻味。每當看見她冉冉從那邊回廊走過來,張浩便會看上一兩眼。有時候她便化作一個雪白的小小狐狸,懶懶的躺在山茶花下看他忙碌。李同瑜似乎對這黃皓造的猴兒酒很感興趣,又來喝之。
張浩此時反倒有些高興的意思,隻願她多來喝幾次。
“下個月你們就要搬走了,你這些酒怎麼辦?”這天她忽然笑了起來。
“你說什麼?要搬走啊?”張浩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隻見她瑩白細嫩的手指中間捏著一個小小的銅觴,坐在石臼旁邊的一塊山石上。微風輕颺,吹起她幾許青絲。
而她衣帶飄飄,帶著三分微笑三分醺然乃至三分驚豔的坐在那裏,和她一比群芳無色。
她便是一株會聽懂話的海棠花。
十七歲那年初秋,那一瞬間的嬌豔。
“好看麼”那次她帶著幾分嗔怒的話忽然不知覺中想了起來。
張浩低下頭,這神仙般的女子麵前啊,他有著太多的自卑。
微風吹起她的衣袂,她伸出纖纖的手理了理鬢發,這一刻美麗的驚心動魄。
他低下頭去。
“這幾天太背了”她幽幽的說道。
張浩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奇怪情緒來,似乎為她著急一般。忽然他急切的開口了:“那麼,你呢,你也一起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