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鬆讚許地看著張欣，老九有點得意的樣子。
“分析的非常詳細合理。我說是臨時起意，是因為趙彤不認識店長，而店長似乎認識趙彤。所以即使李彤知道店長與方紅有男女關係，也不知道店長是誰，那麼行凶就要等待條件具備。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顯然李彤並沒有預料能這麼容易能夠見到店長。”
“如果是李彤在等待時機呢，見不到店長就等待下一次機會呢？”
“可惜，李彤並沒有想給自己留下第二次行凶的機會。”
“哦？”
“李彤進店後要了兩杯咖啡，顯然這是個與服務員身份的方紅見麵的機會。既然是男女朋友關係，那麼李彤一定知道方紅工作的時間情況。所以，要兩杯咖啡顯然是想和方紅喝一杯的。在這種情況下，行凶殺人一般是在方紅拋棄了李彤，而李彤在生無可戀的情況下才會出現，在自己的情人麵前殺手情敵，這樣的情景一定和好萊塢大片一樣充滿刺激。但是，你看，李彤著裝顯然是格外認真地準備了。”
“那又能說明什麼？”老九問。
“
我就坐在李彤的對麵，李彤的頭發是精心梳理過的，剛剛理過的頭發，發膠將頭發塑形，非常的精細和飄逸；幹淨的臉龐，顯然是剛剛剃過胡須；外套是一件考究的半截藏藍色毛呢大衣，裏麵是咖啡色的圓領花式編織毛衣，靛藍色製式西褲，錚亮的深棕色皮鞋。我注意到李彤的手，白皙修長，左手的無名指上帶著一枚鑽戒。”
“若鬆老師的意思是，這種情況下行凶不具備條件？”
“其實，我認為不存在不具備條件的情況，隻是概率大小的問題。在沒有進行調查清楚的情況下，我隻是在分析而已。”若鬆答道。
“小張，設想一下，這樣精心打扮之後，在自己的情人麵前殺死情敵，濺到滿身鮮血的畫麵，會是在怎樣的心態能夠進行呢？看得出，李彤是個非常精心地準備這次約會的，你不覺得這是個浪漫動機更多一點的故事嗎？”
“確實，如果是蓄謀殺人，完全沒有必要這樣精心打扮，否則事後的違和感太強烈了。”
“是的，我注意到，李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方紅身上，眼中根本沒有別人的存在感。店長出現後發生的“凶殺”我認為是個突發事件，是店長那記耳光引發的。”
“這麼說，李彤和方紅的感情一定是非常深厚了，否則他無論如何不會因此殺人的。”
“我也是這麼想，但是我認為李彤是有了自殺的準備，那杯咖啡中的毒是他自己下的，所以對於殺死店長就沒有猶豫了。你想想，一個人有了必死念頭，那麼對於一個羞辱他摯愛之人的人會有什麼不能做的？”
“你是如何斷定李彤有自殺的念頭，而不是想下毒毒死方紅，也可能是店長或方紅下毒想害死李彤呢？因為從店長的表現來看，他知道李彤與方紅的關係，表現的非常不友好，而且具備作案的條件。”
“你會在你的店裏作案毒死客人嗎？”若鬆笑著問張欣。
張欣的臉紅了，不好意思地瞄了老九一眼。老九也笑著看著張欣，說：“你小子飯吃多了把腦子堵上了？”
若鬆接著說：“小張的問題並非毫無道理，隻是概率低而已。我在法院的公報上看到很多這樣凶殺案，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那麼精明不是嗎？既然是臨時起意，那麼店長和方紅也存在這樣的可能對不？”
老九看著若鬆點著頭。
“我說李彤是預謀的自殺，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細節。”
“若鬆老師，你會讀心術？怪不得趙哥讓我們觀察您的眼睛，原來眼睛能夠看到細節。”
“不要插話，你看到的細節和若鬆老師看到的細節是不一樣的。”老九打斷了張欣。
“對，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可以傳遞出很多細節。當我看他第一眼的時候，他的眼神是平和友好的，我很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認為這樣的眼神裏沒有殺人的預備動機；當他看到方紅時，那是平靜而優雅的，沒有戀人般的情緒，倒像是一生的朋友；當店長說出方紅來時，他的眼神是憤怒的，但那不是激起了殺人情緒的憤怒；當店長的耳光聲響起，我看到了安靜d得能再安靜的李彤，他的眼神會令你懷疑他來這裏的動機，因為此時沒有憤怒，而是極其反常的平靜。”
“你會是這樣的感受？”茹樺問。
“對，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將你拽過來坐在我的身邊，還記得嗎？”
“嗯，記得，然後就發生了後麵的事情。”茹樺顯出驚魂未定的神情。
“我感到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和不安，然後就看到了刀叉在了店長的喉嚨。”
張欣聽著若鬆的描述，竟有些緊張，有些興奮，又像是有些遺憾。這有點兒像古龍小樹裏的李尋歡，出手一刀，例不虛發，張欣竟有些期待故事的發展和高潮了。
“我看到李彤將自己手邊的杯子同對麵放著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眼睛裏沒有激動和憤怒。但這非常違反常理，我想隻有一種解釋，李彤是有備而來，在杯中下了毒，本來就是求死的，店長的耳光隻不過是節外生枝，白白將自己搭了進去。”若鬆分析著。
“那麼，李彤求死的動機是什麼呢，因為方紅？”
“我不認為是為了方紅，因為我沒看到他對方紅有愛戀般的眼神，至少當時沒有，那是朋友般的眼神，一生的朋友。兩個相戀的人的眼神是非常容易識別得出來的。”
“那是什麼呢？”張欣自言自語著。
“所以，我說李彤有著不為人知的情感世界。這需要在調查之後才能做出進一步分析。”
“你是怎麼看出李彤有IT或外科醫生背景的呢？”老九問。
“我看到那把餐刀插在店長喉嚨時，立刻有了一種預感，這是一隻熟練使用手術刀的左手，瞬間在毫無預兆情況下將一把不算鋒利的餐刀插在精準的致命位置，那一定是千百次的訓練才可以做到。你知道，割破皮肉或用刀具戳入肉體並不容易，沒有力氣和技術是很困難的，何況是一把餐刀，如果你在家常做菜一定會有這種體會。你看李彤的那雙白皙的手，能想象是在你們刑警隊這樣的環境下練出來的嗎？”張欣不自覺地看向了自己的手。
“分析的透徹。”老九應和著。
若鬆也不管大家的目光，像是進入到某種狀態中，自顧自地說著：“李彤的眼睛有著黑圈兒，顯然是熬了夜的結果，臉上的蒼白色就是證明。但是，同樣是熬夜，有IT背景的人熬夜造成視力疲勞與看新聞等熬夜是明顯不同的。這些人眼光多是深邃的，而熬夜造成的傷害很嚴重。一般人瀏覽網絡文字，是速讀，或略讀，多種情況下是了解大意即可。但是IT背景的人多進行專業性的工作，需要注意力集中，就是Focus，尤其是在DOS狀態下。所以，是在逐字符地讀屏，每個字符都是投射在眼中的，一夜熬下來，眼睛會腫脹。這個和茹樺的黑眼圈有著本質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