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琚嵐點頭。裴奕道:“我見識過郡主的宗法,威力可達七階,但不能隨心掌控力度,如今——”他深深望了蘇琚嵐一眼,那張黧黑的棺材臉居然擠出一絲笑意:“應該稱得上一名合格的七階宗師了。”
蘇王道:“琚嵐,既然你已在人前展現過火土兩係的宗術,為防萬一,以後千萬別在人前展示其他係的宗術。”
蘇琚嵐道:“父王,這個曉得。”
蘇王放心地點頭,四丫頭比他想象中聰明的多,至少比二丫頭西梁內斂,也比三兒飛玉睿智。一想起還被軟禁的蘇西梁,蘇王忍不住歎道:“琚嵐,你待會去看看你二姐,如果她能想開最好,想不開就隻能再關數日。”
“父王心底其實也很關心二姐,隻是二姐想不通而已。父王放心,琚嵐一定能勸住二姐的。”蘇琚嵐笑著起身,“我現在就去找二姐,興許還能趕上三哥下課回來,一家人和和諧諧用晚膳的時刻。”
蘇王欣慰一笑:“那你去吧。”
蘇琚嵐隨即離去。裴奕看著蘇王,拱手道:“四小姐天賦異稟,恭喜王爺。”
蘇王擺手道:“先別忙著恭喜,四丫頭這事倘若泄露出去,真不知會引起如何風浪。不過她之前吃了太多苦,如今苦盡甘來,倒也好。”
蘇琚嵐回到客房。那一襲花俏紅衫,華麗俊容,慵懶姿態,斜躺在房間裏的金玉裝飾的鈿床上。
她走到臥榻前,兩名婢女正輕手輕腳地為四個暖爐加炭,壓低聲音叩拜:“四小姐,小尊王已經睡過去了。”
“他會這麼安分?”蘇琚嵐語調冷冷,“不管他真睡還是假睡,馬上叫起他起來,該回哪裏就回哪裏。”
婢女麵麵相覷,卻隻能走到在贏駟兩側,輕推喊道:“小尊王,小尊王,您快醒醒吧。四小姐來了。”
“唔?”閉眼的贏駟從喉間逸出一聲呻吟,翻了身,將這張額上泌出細密汗珠的臉,完整地展現在她眼中。他唇齒蜿蜒噬住下唇,低聲囁嚅道:“不醒,又冷又困……”
“才淋了下雨就這樣?”
贏駟似乎聽見她的聲音,眼皮半睜半閉,徑直伸手去拉她的手,卻隻能拉到一角袖口。但他不介意地晃在手中,微微側了身,就將濕發上的水淋漓濺到她衣上。他很沮喪很難受地說:“嵐妹妹……我生病了……”
蘇琚嵐道:“剛才傲楚殤來了,你怎麼不趁機出去鬧?現在他剛走了,你又怎麼不跟了去?”
贏駟眉頭微蹙,哀怨道:“因為我真的生病了……你摸摸我額頭……肯定是燙的……”他撒嬌似地晃著她的袖子。
蘇琚嵐扯不回衣袖,便伸手去掰開他攥緊的五指,微微一怔,真實觸及到他體內異樣的高溫。她看著他額上細汗不像假裝的,遂吩咐一個婢女去請醫師,又叫剩下的那個婢女找些幹巾跟錦被過來。
“不擦幹頭發就躺睡,你是故意找病吧?”蘇琚嵐道。贏駟咕噥道:“誰叫嵐妹妹老想趕我走?”
這話聽起來還真是她的錯呀?蘇琚嵐冷笑一聲,不再說話,繼續掰離他的手指,盡管鬆了又被他繼續纏上,贏駟顯然幼稚無聊到將這掰手指當成遊戲,她也很有耐性地繼
續掰開。
“哈欠,”他不留意地扭頭打了聲噴嚏。蘇琚嵐趁機退離出去,沒多久,那婢女帶著位醫師匆匆趕來,她免去兩人行禮,讓他們先把撒氣賭氣的贏駟應付了,然後轉身走出去。
她來到蘇西梁的院落。侍衛打開門讓她進去,她穿過蕭索冷清的庭院,擺手示意所有伺候的下人都到院落外等著,然後拾階而上,隔著房門站住,開口:“二姐?”
房內沉寂一片,但仍是有細微可聞的呼吸聲傳來。她頓一下,笑道:“看來二姐還是不願跟琚嵐講話。但琚嵐被逼無奈,隻能冒犯二姐了!”
蘇琚嵐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原本隱藏在整間閣樓外的法陣立即顯形,就像一個半圓倒罩住這座閣樓。她抬起右掌,緩緩旋轉成拳,猛地擊向出現眼前的這層薄薄流轉的電光火圈,整個法陣光圈無聲無息地散去。
她用力推開門。
摔坐在床邊的蘇西梁猛地抬頭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再度抓狂,怒吼道:“蘇琚嵐,你進來做什麼?你還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我隻是想來勸勸二姐,你鬧了這麼久也該夠了,別再讓父王為難傷心。”蘇琚嵐走近蘇西梁,伸手要將她扶起來,可蘇西梁用力揮臂打開,“啪”地一聲也打得蘇琚嵐手臂發痛。
蘇琚嵐揉著手臂也不再扶她起來,就坐在她旁邊的床沿上,打量她雖然憔悴卻猙獰的麵容。“血濃於水,你為什麼非要跟我拚個你死我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