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明月當空。
少女毫無生息地躺在鋪滿絨毛的榻上,身上蓋著繡滿金絲玉鳳的錦被,映著她麵白如雪,發黑似墨。
一位青色長袍的老者歎著氣搖頭,將蓋在她身上的錦被拉至頭頂,兩名丫鬟忍不住掩嘴痛哭:“四小姐……”掏心掏肺的哭喊聲,就這樣孤零零的回蕩在寂寥的房內。
突然,錦被覆蓋下的身體微微動了動,逸出一絲微弱的氣息,準確無誤地讓守在床邊的蘇飛玉捕捉到。他的麵色轉悲為喜,撲到床前叫道:“陸先生,她還沒死!”
那老者露出非常震驚的表情,火速扯開錦重新握起垂落在床沿的手臂,專心把脈,連聲道:“奇怪,真是奇怪之極!老父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心脈停了還能再跳動的人!”
“那是怎樣?是不是琚嵐還有救?”
聽著這些偏生又夾雜著陌生的愉悅聲音,躺在床上的人兒緩緩睜開朦朧的眼,茫然的眼珠從古色生香的床頂,透過墜落的錦繡流蘇,再看向床邊這些陌生的麵孔。
老者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奇怪,屏息靜氣,雙手若蹁躚花瓣快速拂過她身上的多處穴道,良久才道:“奇怪,四小姐的身體全部恢複正常了?”
“真的?那是不是表示琚嵐轉危為安了?”蘇飛玉欣喜若狂地說道,略微粗糙的手在緘默不語的蘇琚嵐臉部遊走,帶著細微的顫抖。
“這真是個奇跡!”老者走到不遠處的書桌上奮筆疾書,拿起寫好的藥方遞給旁邊的丫鬟,道:“三公子,雖說四小姐醒來過來便無大礙,按這藥方自然調養數日便能恢複她的元氣,隻是……”
“隻是什麼……?”蘇飛玉忙不迭地問道。
老者看了床上一眼,在蘇飛玉耳邊低聲道:“四小姐傷得不止是身體,還有氣脈……她的肩胛骨被人刺穿,筋脈全斷,這身功夫已經被廢了……”
經脈?廢了!
蘇飛玉聞言一驚,腦子頓時一片空白,登時麵如死灰。
他不敢轉過身去看蘇琚嵐的表情,隻是僵硬地抱拳深深行一禮,“還是多謝陸先生,能夠撿回琚嵐的命,這就足夠了。”
那老者急忙擺了擺手,又朝床上看了看,眉頭緊蹙,依舊滿麵疑惑,仍然不相信會死人複生。他拱手道:“老夫不敢邀功,這是四小姐自己吉人自有天相吧。”
“先生謙虛了。翹楚,快送先生!”蘇飛玉連忙說道,有個梳著雙環望仙簪的婢女頓時站出身,乖巧地做出請的手勢:“陸大夫,這邊請!”
送走老者,室內又沉靜了半晌。
蘇飛玉心底陡然升起團團怒火,經脈,武者修煉的經脈被廢了?
他的拳頭緊緊捏起,多年前琚嵐已經被剝奪了火宗的修煉資格,為什麼連唯一的武功還要廢了?
到底是誰這麼狠心想要琚嵐的命?
甚至處心積慮地要將她毀得如此徹底?
他轉過身看著緘默不語的妹妹,微微一愣,繼而心疼的握住蘇琚嵐的手,笑得很勉強,“琚嵐,陸先生說你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
光亮頃刻間湧入眼底,床上的人兒反射性地鎖緊瞳孔,蠕了蠕嘴唇道:“我餓了。”
“啊?那我這就去叫人給你做點好吃的,你們兩個好好看著四小姐。”蘇飛玉指著屋內剩下的兩個丫鬟吩咐道,又動手輕柔地替她掖好被單四角,站起身親自到廚房張羅食物。
琚嵐?是這具軀體的名字嗎?
躺在床上的她靜靜消化腦海裏多出的那段記憶,可卻發現大部分喜怒哀樂全圍繞著一個叫楚殤的美少年!
她眉頭皺了皺,一聲聲壓抑的唏噓隨即從心口的深處散出來,慘傷裏夾雜著憤怒和悲傷。
她使勁挖掘更多有效的信息,卻發現匱乏的可憐,她覺得這個崇尚力量的世界似曾相識卻又有點陌生,有修煉鬥氣的武尊、百步穿楊的箭神、善於使劍的劍士等,但其中最難得的是利用物理環境將力量釋放到最大的宗師。
這個世界四國鼎立,分別是東部風係的燕赤國,南部火係的敖鳳國,西部土係的永固國,北部水係的殷悅國。每個國家的子民能否修習本國專屬宗法,全憑與生俱來的天賦,再加上修煉宗法需要自身精神氣、姿勢、手訣等,所以稱得上宗師的人,占不到全國人口的百分之一,物以稀為貴,不免造成宗師獨尊的局麵!
敖鳳國的生命起源來自——火,這具軀體在幼年時也曾做過火宗的資格測試,但無法與自然界的火元素產生共鳴,這就意味著她不具備成為一名火宗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