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深深地回味了老子的臨別贈言,懷著無限感激的心情離開了洛邑,回到了魯國。孔子對弟子們說:“鳥,我知道它會飛,可是會飛的還常被人射下來。魚,我知道它會遊水,可是會遊水的還常被人釣起來。獸,我知道它會走,可是會走的還常落了網。隻有一種東西,我們不能控製它,它愛雲裏來就雲裏來,它愛風裏去就風裏去,它愛上天就上天,這就是傳說中的龍。我沒法捉摸老子這個人,老子就像龍一樣吧!”
《老子》這一本書共81章,分上下兩篇,共5000多字。後來人們稱它為《老子道德經》或《老子五千文》、《道德經五千言》。1973年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老子》帛書,亦為上下篇,不過通行書是“道經”在前麵“德經”在後,帛書則是“德經”在前,“道經”在後。
《老子》否認天帝的存在,提出了一個道來作為天地萬物的本源,認為這個道不是尋常的一般的道理,而是天地的原始,萬物的根本。道在天地萬物生長之前就已有了,道永遠不變地存在著,不停地在天地萬物中間運行著。天地萬物都是由道產生的,它是宇宙的母親,沒有它也就沒有宇宙。
道,看不見,聽不見,摸不著,無形無聲無物,既神秘又平常。世界上一切事物,大至宇宙天地,小至小蟲螻蛄,陶器瓦甓,都包含著道。道無處沒有,無處不在,不依賴人們的主觀意誌,客觀地存在著。所以叫“自然無為”,沒有目的,沒有意誌,自然而然地產生萬物。
在《老子》看來,虛無的東西才是最有用的東西。道本身就是空虛而看不見的,但其作用卻是非常偉大。例如車輪,如果沒有中間的圓洞,就不能轉動了。我們用的茶杯、瓷碗、器皿,如果沒有空的地方,就不能裝東西。門戶如果沒有空處,就不能出入。房屋如果沒有空處,就不能住人。無和空才是有用的,“無”就是最大的“有”。“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天下萬物生於看得見的具體事物——有,而具體事物——有由看不見的“道”產生。我們對待事情,無為正是有所作為,“無為而無不為”,正是這個意思。如果人人按照無為的準則去做人,去過日子,國家按照無為的準則去治理,這樣一切事情就能辦理得很好了。《老子》一再告訴統治者,如果違反了“無為而治”的原則,就會引起人民的變亂,以至無法維持和鞏固自己的統治。統治者最好是放任無為,“治大國若烹小鮮”,治理大國,好像煎小魚,順其自然,而不要人為地瞎折騰。君主必須“無為”才能“無不為”,表麵不管,實際卻無所不管。如果不是“無為”而是“有以為”,不是處於“無”而是占“有”,那就被局限,就不可能總攬全局了。“有”是局部的、限定的、能窮盡的、暫時的。“無”才是全體、根源、真理、存在。
《老子》觀察了天地萬物發展變化的情況,觀察了社會曆史與政治方麵的成與敗、存與亡、新與舊、福與禍等對立物的雙方麵的相互關係,發現了事物內部所具有的一些辯證規律。《老子》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禍是造成福的前提,而福又含有禍的因素,它們並不是永恒不變的,好事和壞事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在一定的條件下,福就會變成禍,禍也能變成福。這說明《老子》沒有把對立物的雙方看作是僵死的、凝固的東西,而看作是生動的、可以變動的東西。漢朝的《淮南子》講了一個“塞翁失馬”的故事,說古時有個住在邊塞的老人丟了一匹馬,後來這匹馬居然帶了一匹好馬回來,引起了一係列的故事。後人就用“塞翁失馬,安知非福”比喻雖然受到暫時的損失,但也許因此得到好處,也指壞事可以變成好事。
“物極必反”,事物在變化中向它相反的方麵過渡,到了一定的時候就完全成為相反的東西。《老子》說:“反者道之動。”向相反的方向變化,是道的運動。這種變化,不是由於別的外來的原因,而是因為事物自身就包含著它的反麵的東西。
《老子》認為高明的統治者是能夠保持住自己正麵的地位不向相反的方向發展的。如何去做呢?是使自己處於柔弱的地位,而使對方處於剛強的地位,剛強已極,就要轉化到它的對麵,歸於失敗,這個道理就叫做柔弱勝剛強。天下沒有比水更柔弱的東西了,而攻擊堅強的力量沒有能勝過它的。人活著的時候是柔弱的,死的時候變得堅硬;萬物草木活著的時候柔軟,死了就變得枯槁。相傳有這樣一個故事:老子的先生常樅病了,老子去看望他。常樅向老子張開嘴問道:“你看,我的牙齒還有嗎?”“舌頭還在嗎?”硬的早掉了,軟的卻還在。柔弱的仍有生命力,柔能克剛。隻有處於“柔弱”的一方,才永遠不會被戰勝。不要過分暴露了自己的才能、力量和優勢,要善於隱藏優勢或強大,而且不要競賽和爭奪那種強大,要“守雌”、“貴柔”、“知足”,這樣就能保持住自己,持久而有韌性,就能戰勝對方而不會被轉化掉。在忍讓和委屈中以求得生存的可能和積蓄力量,用以奪取最後勝利。這是《老子》學說的精髓——辯證法思想,也屬於中國人的智慧。這是維護生存的生活辯證法,有其深刻的社會根基。我們隻有在這種生活智慧的領悟中,似乎又能感受到某種超越的哲理?而得到精神的極大滿足。連鄙視東方文化的黑格爾也不得不承認《老子》思想屬於哲學,屬於中國人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