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說:停止。”
如一根輕針落地發出的脆響,刹時之間,萬籟俱寂。自踏上這條路之後,周楊第一次停下腳步。
“這天上,從未有過星星。”周楊抬首望天,“我的記憶,從未有過紛雜。”
低頭,一切如常,一切本是常。
不同的是,這一次低頭,讓眼前出現了一條河,一條猩紅的河。
河名三途,黃泉路,到此方休。
“解靈!醒醒...解...”
周楊嚐試呼喚了幾聲,可還沒等到回應,就被遠處傳來的一陣蒼涼歌聲吸引了注意。
【誒!…奈何橋上歎奈何,孰與世人說?......
道不盡,千古風流,江山婆娑。】
......
聽聲音似由一老翁所唱,起承轉合、蒼勁悲愴。一個停頓之後,聲音的來源比剛才又近了一點,又聽繼續唱到:
【三生石畔三生漠,笑語曼陀羅?
數的清,
萬年苦渡,
幾船蕭瑟...】
……
餘音猶在,一撐船老翁的影子就從朦朧中劃到了周楊近前,不知從何而來,欲往何處去。
“少年,要搭船嗎?”
周楊看著五米開外一臉笑眯眯的老頭,一時不知該如何搭話。
仔細打量去,這老頭一腦袋白發近半枯黃,亂糟糟的團著。臉上的皺紋及多,道道深刻。
周楊腦補著這條條溝壑裏都寫滿了春、夏、秋、冬,組合在一塊就是“滄桑”兩個字…
這是一個滄桑近妖的老男人。
再看手,
老頭手上撐著兩杆水漿,皮膚褶皺出好幾層,一樣的灰暗無光。透過破布袖子的裂口還能看見胳膊上的皮癬和老年斑,肌肉雖然已經萎縮,但看骨架他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極魁梧的人。
“這位...老人家。”
頓了頓,周楊還是決定這麼稱呼比較合適。
“您這船,能往何處去?”
老頭笑了笑,“當然是搭船過河。”
周楊又往河水裏看了看,碎屍、骷髏、惡靈、殘破不全的靈魂在湍急猩紅的河水中哀嚎,揮舞著臂骨,隨時準備拉下墊背的...
咽了咽口水,“若不過河,還能去哪?”
老頭饒有興趣的反問道:“你這小娃子,都到這了,不過河,還想去哪?”
周楊往河水的來源看了看,又朝去處瞧了瞧,“我若過河,自會走橋。搭船的話,何不順流而下一探究竟?”
老頭的眼神亮了一瞬,短暫且精明,沒漏出周楊的法眼。
“小娃可知此川去處?”
周楊想都沒想的就應到:“苦海!”
“可知來源?”
“靈虛。”
“知你還去?!”
“不知不去。”
老頭一頓,隨後仿佛聽到極可樂之事一樣大笑數聲。
“哈...哈哈...不說這個了,”笑了一會,老頭也停歇下來,“你可看見此河有橋?”
周楊搖頭,確實沒看見傳說中的奈何橋,“正要請教去處。”
“你這小子啊,黃泉路沒走完,奈何橋還遠著呐!”
“我這船,能載你過河,也隻過河,你去不去吧?”
周楊歎了口氣,原來沒被黃泉路洗腦是到不了奈何橋的,也罷,雖說沒看見奈何橋、三生石、孟婆這樣的固定景點,但有個特別的撐船老頭接待也算值回票價。
“我得先問好,您這搭船費,是怎麼算的?”
“好說好說,”一聽見這話,老頭精明的搓了搓手指,“這條河上幹這行的別無二家,我也不多要。”
“你有什麼,給我什麼,我都收著。你給我多少,我載你走多遠,公平的很吧!”
老頭奸笑著露出枯黃發黑的牙齒,右手食指中指和拇指那麼一撮,市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