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況味(2)(3 / 3)

現在雅琪對婆婆的了解越來越透徹了。但是無法改變她,也無法適應她。當然,她也無法改變自己,這就注定一條不可彌合的縫隙將永久存在。

她和寄生回到小家,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她覺得,什麼夫妻恩愛,對大多數的家庭來說都是達不到的。隻有達不到的東西才要將它美化。他打開電視機,電視劇好看的不多,做作的不少,隻好關上了。盡管這些天她都是休息,但她覺得很累,其實是活得累。工作累睡一晚便能消除疲勞,但是活得累不那麼容易消除。雖然回到這個小家了,有人把家比作幸福的港灣,但是她體味不出來,因此對丈夫自然少言寡語。她早早地洗了臉洗了腳,脫掉衣服鑽進被窩,打開床頭燈,看著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小說《怎麼辦?》,直到眼皮打架了,她便熄燈睡覺。

在她脫衣服的時候,寄生望著她優美的曲線修長的腿,心裏勃然而動。是啊,出國兩個月,回來又因她懷了孕,整整三個月沒有碰她了,盡管兩人之間已出現很多不協調音符,但是男性的躁動使他早已忘卻了那幾個音符。他隨之閉了燈,三下五除二脫光衣服,鑽進她的被窩。在她的臉上脖子上胸口胡亂地親吻著,然後去褪她的內褲。她說:“寄生,不能。”他說:“為什麼?”

她說:“醫生說的,剛刮過,會感染的。”他說:“你騙我。”你騙我三個字,把他們之間的僅有一點信任撲滅了,吹散了,於是床上便產生了一場搏鬥。看來,夫妻間的事兒如果女方不配合,是很難成功的。雅琪被丈夫的不信任弄火了,更被他強為弄火了。她也是個倔脾氣的女人,忍無可忍時,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使勁一蹬,把寄生仰天八叉摔倒在地板上。她爬起來看著他,忍不住發出一陣大笑。

他惱羞成怒了,便開始罵。她說:“原來有知識的人也會罵髒話的!”他聲嘶力竭地嚷:“我揍你!”她可不怕:“你敢碰我一根毫毛,我叫你丟一條胳膊!”他被鎮住了,隻吼著:“滾,你給我滾!”他以為她不會走的,深更半夜,往哪兒走。但她義無反顧,穿好衣服,開開門走了。隻傳來一陣皮鞋後跟敲擊樓梯的聲音。

雅琪下樓後,略停了片刻,她想興許寄生會下樓找她,和她說幾句好話。女人的心表麵看來很堅強,內心卻常常是虛弱的,充滿幻想。等了大約五分鍾,沒有。退路是沒有的,前程挺黑暗,黑暗中潛藏著很多可怕的殺機。但已經顧不得了。冷風颼颼,她並不覺得。她走上大街,往姐姐家走去。

6

雅琪在姐姐家住了一晚,便回到母親家裏。一個結了婚的女人,以娘家做大本營,這是件可悲的事。這回。她下定決心了:離婚。因為她清楚地意識到:婆婆要她犧牲,她無法承受;要她隻生男孩,她也無法承受。她更無法忍受丈夫在婆婆麵前永遠是三歲的孩子,她忍受不了這種感情上的孤獨和傷害。她給寄生寫了一封信。希望好說好散。如果不行,隻好法庭上見了。

說也奇怪,發出信的第二天,電話一個接一個地來了,求她回去。第三天,寄生來了,還帶來了兩瓶五糧液。但雅琪沒有收,回答隻有一句話:離婚是無法改變的,希望選擇一個最佳方式。寄生隻好灰灰地回家了。

第四天,寄生的父母紆尊降貴走進親家的家,盡管寄生的母親巧舌如簧,數落著寄生的不是,但雅琪的父母隻說無法幹預女兒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寄生家的努力失敗了,又不同意離婚。因為他們清楚,離婚後無形之中他們在道義上會受很大損失,而且,還有哪位姑娘敢於走進這個可怕的家庭。雅琪隻得向法院上訴了。自然,安家決不能示弱,父母四出活動,聘請律師,尋找法院裏的關係,揚言非要打勝這場官司不可,企圖先在精神上戰勝這個弱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