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火之脈(1 / 2)

盡時淵神色複雜地望著眼前的幻靈神火。

這火無形無色,看似熾烈般熊熊燃燒,卻絲毫感覺不到熱度。

然後盡時淵卻比任何人都清楚它有多危險。

前世她身為盡時元君,大機緣下收集到了九種極其強大的火種,煉就本命法器九色火蓮,方憑借這九色火蓮登上仙路,乃至最終成就仙君。九色火蓮乃是其立命之本,存世之根。盡時淵對九種火種的熟悉,更甚己身。

而這幻靈神火便是其中之一。

是以她比誰都明白這幻靈神火之威。此火雖仿若無形質,然而隻要被這熊熊烈焰沾染上絲毫,便可能如跗骨之蛆,最終元神都被煉化。

若是前世,這已被她煉化的幻靈神火自然擋不住她的路。

可如今,她練的是水係靈脈,更得機緣得到玄陰水精。水火不相容,讓盡時淵眼睜睜看著出口卻無計可施。

進,無法進。隻要逾越雷池一步,隻怕便會被這火生生燒死。

退,卻也無法退。盡時淵如今受困此地,這火便是唯一的出口。

進不可進,退亦不可退,著實兩難。

盡時淵堂堂謫仙子轉世,怎會被這區區幻靈神火困住。此火雖異,困的住別人,難不成還真能困的住她。

然而盡時淵卻仍舊躊躇半晌,舉步不前。

最終她還是歎了歎,就在這火前席地而坐。卻自袖中取了龜板,卜起筮來。

修士但凡修到了一定境界,憑借對天地的感悟,大道的理解,便逐步開始有能力感受到命運的軌跡,及至掌握真正的卜筮之道。大乘修士甚至能前算三千年後算三千年。

盡時淵如今修為太淺,於卜筮一途上其實無法把握。

但是她前世乃是仙君,與卜筮之道的理解,遠非尋常大乘修士可比。如今雖囿於修為低微,無法親身體察大道,卻仍然憑借自身對於大道的理解,用無上手段強行推衍。

是以她雖困於這幻靈神火,卻不慌不忙席地一坐。這一坐便坐了數日,卜了不知多少卦。然而無論她如何推衍,卦象皆顯示如今的情境於她有益無害,並非危機,倒是機緣。

盡時淵細細品著機緣二字,臉色卻愈發難看,心裏更不是個滋味。

若是機緣,這幻靈神火前世倒是她的機緣。可如今她修的是水,這機緣與她何幹!

其實盡時淵倒並非完全不知如何將這困頓化作機緣。她前世身為仙君,何等事未曾見過,未曾經曆過。莫說不過區區一個火種,便是這整個一界皆遭大火焚盡,又能奈她何。

隻是不知為何,自見此火起,盡時淵便壓根未曾近過此火三丈內。此火雖異,沾之即損元神,然而盡時淵前世將此火煉作本命火蓮之一,若說她畏懼這火,隻怕但凡聽過盡時元君名號的仙人都會以為不過無稽之談。

然而此時盡時淵卻象害怕此火般,下意識地不去理會麵前這幻靈神火,而是將手中的龜甲一拋,飄然而去。

此界不知是哪位大修所作,無論山河城畝、飛禽走獸、靈株異草還是往來農販,皆十分逼真。

盡時淵已知此間暫無危險,是以也不去理會身旁行人,隨意飛往城中最高的一座樓閣,往那閣頂上一坐,望著街道上人來人往,就此發起呆來。

盡時淵此生自降生起,便一直在忙著修煉。此生她雖身負水係靈脈,卻並非天縱之資。為牢固基礎,她不惜練氣甲子,築基百年。百多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想著修煉,隻希望自己能盡早一刻強大起來,回到仙界,手刃為謀奪她本命火蓮,卻假意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哄騙她千年的仇人嶽賊。

正因為時時想著複仇,滿心裏恨不得將嶽賊碎屍萬段。盡時淵從不敢放鬆一刻。

她深知嶽賊的可怕,他為追求力量不擇手段。等自己能回到仙界,他或許已成為仙帝,讓自己更加遙不可及。到時候自己區區一仙人,隻怕他一個手指頭便能將自己碾得再無翻身之日。

可是這些都無法阻擋她,卻隻能催生出她無盡的鬥誌,令她活著的每一刻都覺得時不我待,每一分時光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

便是這樣時時刻刻都在追趕著拚命的盡時淵,此時卻仿佛無所事事般坐在這虛妄小界的閣樓頂上無聊地數著街上的行人。

盡時淵仿佛放棄一切般呆呆地看著街上一個乞丐撲到包子攤主的腿邊卻被他踹開,那包子攤主指著乞丐一頓痛罵,那乞丐轉眼間又撲了上前,包子攤主再度踢開,又是一頓罵,乞丐再撲了上去。

循此往複,假界中二人幻象不知疲倦,無數次反複撲上去,踹回,撲上去,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