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墨韻太湖書畫雅集”開幕之際)
給夢想留個空間
從小我便喜歡做夢,做各種各樣的夢,夢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塗鴉能變成鉛字,出現在報刊上。
一次,縣廣播站寄來通知,我的一首小詩已被錄用,將在某日早晨播出。這天清晨,我破天荒地起早,自告奮勇替母親做飯,柴火在爐膛裏“劈劈啪啪”地燃著,我的心也怦怦地跳個不停,終於,輪到播音員朗誦我的那首名為《露的夢》的小詩了:潔白晶瑩/珠圓玉潤/綠葉/稚嫩的小手/托起一個透明的夢/露也有夢嗎?/可曾有過這樣的夢/到泥土裏去/化作生命的綠/化作青春的紅……雖隻幾句,但播音員那甜潤委婉、飽含深情的聲音讓我陶醉,發表的滿足和愉悅浸潤我全身每一個細胞。也就是這首在別人看來不值一提的小詩,成了我後來耕耘文字的原動力。
多少年來,像所有人一樣,工作、結婚、生兒、置業……為生計奔忙,無法擺脫的家長裏短、油鹽醬醋似乎占據了所有的生活空間。生活得更好一些,應該是人類永恒的話題,而在我看來,卻包涵著另外一層意蘊:生活得更好一些,並不意味著肉體有了豪華的居所,心靈卻找不到歸宿。生活並不等同於生存。精神之家何在?多少人為之上下求索,而我卻悠然自樂,因為,文學繆斯,是我不離不棄的女神,我心中永遠的愛人!
是花,總要開放;年輕的心,總有夢想。其實,在我們周圍,有很多人在做著同樣的夢。那是1997年的初夏,與夢帆、殷嵐、季小敏諸君的一次小聚,萌生了成立文學社的想法。此言一出,應者紛至,很快,周圍聚集了二三十號人,有老師,有警察,有軍人,有老板,還有下崗工人、出家人……白雲泉成了我們共同的夢的伊甸園,在這樣的國度裏,沒有身份的貴賤,經濟的貧富,水平的高低,有的隻是對夢想的癡迷和執著。
誠然,我們無意做一個清心寡欲的夢者,畢竟我們生活在現實中,每個人都得為“五鬥米”奔忙。我們平凡而且渺小:愛妻下崗了,我們會去送送禮拉拉關係;孩子讀書難,我們也會去請請客開開後門。可是,我們覺得:人在這樣的世界裏,需要成熟,需要心計,但同樣需要一點天真,一點夢想。喜歡文學並不說明我們高貴,而文學之夢卻能使我們的靈魂有所著落。於是我在《白雲泉》的發刊詞中這樣寫道:
在物欲橫流的現代社會,竟然還有人在奢談文學,真有點不合時宜了。文學自然是高雅的藝術,但是,如果用中庸的眼光看,愛好文學,其實和愛好跳舞、愛好搓麻將大同小異,一樣的有人樂在其中,樂此不疲。隻是前者需要一定的文化和修養,後者隻需要付出時間,消耗體力;前者曲高和寡,後者老少鹹宜。不過,想我泱泱大國,上下五千年,隻知道有《詩經》、《山海經》、《道德經》,甚或《三字經》,倒還沒聽說有什麼“麻將經”傳世的。
文學的夢想,為我們的生活構築起一道精神的五彩風景;而文學的責任,卻使我們的夢想變得沉重。畢竟,文學的正義和真善美,這是一條亙古不變的法則,而文化的提醒,正在不知不覺中進行。回眸瀆上千年,一個個閃爍著人格光輝的先賢背影倒映在我們記憶的瞳仁裏:範仲淹的“先憂後樂”,徐政的文采風流,徐如珂的慷慨赴難,葉燮的不媚權貴,徐枋的高士行跡,貝青喬的《悲廠民》,馮桂芬的《校邠廬抗議》,馮秋農的《國恥寫真記》……先賢已矣,其精神與思想卻若皓月當空,輝映千古;那麼,遙想下一個世紀或者更久,那條悠長的河流之中,會有白雲泉的歌聲嗎?
生活因有夢而精彩,夢想是另一種生活。我們生活在真實的空間,我們在市井瑣事之餘,會給夢想留下一個空間。在這樣的空間裏,我們咀嚼生活,回味人生,當然,還有感悟和思索……
(《文化木瀆“文學作品集”》序)
生命之中那一道清泉
時近十一,事務極其繁忙,腦子裏時常一片混沌。不知是事務繁雜還是人到中年的緣故,記憶力已是大不如前。忽想起白雲泉成立已有十年,似乎該寫點什麼了,猛地打了個激靈,大腦的天空頃刻間陰霾盡散,一片澄明。說也奇怪,不能免俗的我,這幾年為工作和生活所累,整天忙碌,像個陀螺似的,回到家中渾身就像散了架,精神萎靡,隻想睡覺,但隻要一坐在書桌前,一觸摸鍵盤,烏雲遮天的思維狀態,很快就會藍天白雲,青山綠水,那種感覺,非常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