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鄉思如歌(8)(3 / 3)

綠蔭鄰家樹,香流戶外溪。

奇花歡識種,好鳥各成啼。

拾橡空林近,劇苓野徑迷。

鹿門期可踐,安穩報山妻。

也許是木瀆的山水有靈,沈德潛山居木瀆的第九年,終於鄉試中舉。第二年赴京會試連捷進士,欽點庶吉士,入詞館學習。這一年他已是六十七歲了。之後,沈德潛一路春風,五年不到,就升至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成為乾隆身邊的紅人,經常被乾隆單獨召見,被稱作“江南老名士”。一次偶然的機會,乾隆讀了沈德潛的那首《山居雜興》詩,對詩中描繪的山中幽興十分向往。

沈德潛七十七歲告老歸鄉後,時常去木瀆這個為他帶來好運的竹嘯軒小住,還種了不少玉蘭,三春花發之時,與木瀆的詩友雅集小敘,宴飲唱和。

沈德潛前腳從京城回來,乾隆後腳就來蘇州找他了。乾隆十六年,是他第一次南巡,來到蘇州,他就欽點沈德潛隨駕。時值初春,江南細雨霏霏,乾隆皇帝沿著禦道,涉香溪,遊虹飲山房,駐蹕靈岩山行宮,一路上靈感接踵,詩興大發,隻是苦了年屆八旬的老詩人沈德潛,既要冥思苦索,吟詩唱和,還要一路導遊,當好“全陪”。在靈岩山頂,乾隆舉目南望,隻見萬頃太湖煙波浩淼,便要乘興前往,領略太湖風光。誰料船出胥口,風雨大作,濁浪排空,船隻根本無法下湖。歸舟木瀆,乾隆遊興未退,突然想到沈德潛的那首《山居雜興》,便提出要夜宿竹嘯軒。沈德潛聞訊既驚喜又不安,喜的是乾隆貴為天子,放著行宮不睡,竟要下榻於他的民宅草廬,該是何等的榮耀;憂的是萬一招待上稍有閃失,驚了聖駕,自己縱有十顆腦袋也擔當不起啊。

沈德潛把乾隆安排在西院的書齋友於書屋裏憩息,自己則在隔壁的一處廂房裏,隨時聽候差遣。沈德潛是詩人、詩選家,也是位藏書家,一生收藏頗富,其教忠堂藏書海內外聞名,此刻,乾隆坐擁書城,環視四壁,見書架上古籍善本,精槧秘籍,琳琅滿目,有些還是第一次看到。書桌上散放著幾本書:《古詩源》、《唐詩別裁集》、《明詩別裁集》,全是沈德潛親自選定之作。還有一本《歸愚詩餘》,是他自選的一本詞集,尚未完稿,墨跡猶新。這時,室內書香氤氳,室外雨聲淅瀝,在這樣的氣氛下,乾隆饒有興致地翻閱著詩文。

忽然,一縷清香沁入乾隆鼻中,頓覺心曠神怡,通體舒泰。細細尋找,原來幽香來自書桌後麵花幾上的一盆玉蘭,甚覺驚奇:想不到盆栽的玉蘭也能開花!於是撫盆把玩,愛不釋手,豈料一失手花盆跌得粉碎。

在場的隨臣們大驚失色。沈德潛在鄰室聞聲入內,見狀,靈機一動,上前奏道:“皇上洪福,此乃名花有靈,朝見萬歲!”

乾隆本覺有些掃興,現在聽了沈德潛的一番解釋,不禁大悅:“朕與你將此花栽入院內,如何?”於是,君臣倆沐雨入院,由乾隆親手將玉蘭植於友於書屋前的空地上。回到書屋,乾隆回頭望望漫天夜雨,不由得皺起眉頭。沈德潛知道他是因遊湖未成心生愁緒,便道:“太湖無風三尺浪,因此古名震澤。”乾隆歎道:“震澤無風起浪,何日能見靜波?”

這是乾隆無意之中的一句話,有意思的是,時隔一百五十餘年,就在這座古老的庭院之中,真有一位名叫“靜波”的人誕生了。此人生性溫和平靜,波瀾不驚,但在他的一生中竟幹成了許多驚天動地的事業。有人稱他為“一代完人”,就像一幅美輪美奐的字畫,沒有一處敗筆;也有人稱他一生平靜無波,一帆風順,是民國史上最無爭議的一位政治人物。此人就是嚴國馨的孫子、曾任台灣國民黨“總統”的嚴家淦,字靜波,號雨蓀,人稱靜波先生。

第二代主人錢端溪和他的端園

詩人龔自珍為端園留下了“妙構極自然”的揄美之句

羨園的前身是木瀆“錢氏三園”之一的端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