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3)

這次應普羅之聲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和林兆華戲劇工作室之約,為其“三百年來首演昆曲《憐香伴》”作文學顧問,並為原傳奇劇本作校注,以鄙人之學識、功力,實在勉為其難;而且,以短短一兩個月時間校注一部傳奇劇本,時間也十分緊迫。我剛剛校注過李漁的《閑情偶寄》和《窺詞管見》,深知其中甘苦。以我的體會,為一部十萬字的古典作品作校注,比寫一部十萬字的專著要困難得多,時間花費也更多——沒有作過校注的人是體會不到的。但是,我還是咬牙將這個任務承擔下來。

這些天,我除了跑國家圖書館和文學研究所圖書室看善本書之外(化用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的話:這些天我不在家就在圖書館,不在圖書館就在去圖書館的路上[茨威格的話大約是:我不在家就在咖啡館,不在咖啡館就在去咖啡館的路上。]),每天在家基本分三段時間工作:每早六點鍾起床,工作一個早上;早飯後稍作體操、散步,工作一上午;午飯後小憩半個多小時,工作一下午。晚上,除非一段注釋工作意猶未盡、欲罷不能、身不由己加加班之外,一般是看電視,休息。困難實在太多。好在我的“朋友遍天下”,遇到困難總是有眾多熱情幫助者。譬如遇到急需之圖書而我買不到,一個電話打給中華書局的編輯朋友——我的插圖本《閑情偶寄》責任編輯李麗雅同誌,她立即寄來我所要的書;有的書北京沒有,我的同事高建平研究員托天津師範大學的劉順利教授設法在天津購買(但是他費盡力氣始終沒有買到)。特別是注釋中遇到許多困難,我以電子郵件形式求救於本所古代文學研究室的專家朋友,他們都花費很多時間為我作詳細解答。有的出差在台灣或在日本,在缺少資料的情況下還盡力滿足我的要求。他們的真摯友情令我十分感動。他們是:劉世德研究員、劉揚忠研究員、蔣寅研究員、王學泰研究員、陳祖美研究員、李玫研究員等。

我在這裏選兩封他們具有代表性的信,記錄下他們的友誼於一二。

劉揚忠信:

書瀛先生:

所詢問各條,試回答如下:

“青雀”非“銅雀”,乃“青雀台”,為神話傳說中漢武帝藏美女之台。舊題漢郭憲《洞冥記》卷四:“唯有一女人愛悅於(漢武)帝,名曰巨靈。帝旁有青瑉唾壺,巨靈乍出入其中,或戲笑帝前。東方朔望見巨靈,乃目之,巨靈因而飛去,望見化成青雀。因其飛去,帝乃起青雀台。”

“無術昆侖”之“昆侖”指唐傳奇中的昆侖奴磨勒。這篇傳奇寫書生崔某與某一品勳臣的歌妓紅綃相戀,但一品家門垣深密,鎖禁甚嚴,無由相會;幸得崔生家中老仆昆侖奴磨勒幫助,救紅綃出牢籠,使有情人終成眷屬。《太平廣記》卷194收此篇,即名《昆侖奴》。明梁辰魚據以寫出《紅綃》雜劇,梅鼎祚則寫有《昆侖奴》雜劇。

“把婁師麵唾”中“婁師”指唐代宰相婁師德。婁師德“唾麵自幹”的典故,出自《新唐書.婁師德傳》。可自查。

“白蓮池曾經臥龍”中“白蓮池”並非用典,僅為了與下一句“翠楊枝”對仗耳。“臥龍”則是用典,《三國誌.諸葛亮傳》徐庶向劉備薦舉諸葛亮時,即稱亮為“臥龍”,後因用以喻隱居或尚未露頭角的傑出人才。

“四壁佳篇,早著紗籠”,即“碧紗籠”之典。典出王定保《唐摭言》卷七《起自寒苦》條:唐王播少孤貧,客居揚州惠昭寺木蘭院,隨僧齋食,為諸僧所不禮。後播貴,重遊舊地,見昔日在該寺四壁上所題詩句,僧用碧紗蓋護,因題曰:“二十年來塵撲麵,如今始得碧紗籠。”又宋吳處厚《青箱雜記》卷六載:宋隱士魏野曾與寇準同遊陝西僧舍,各有留題。後複同遊,見寇準詩已被寺僧用碧紗籠蓋護,而自己的詩則塵昏滿壁,從行官妓忙用衣袖拂塵,魏野吟出兩句詩道:“若得長將紅袖拂,也應勝似碧紗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