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從那山澗裏麵的一個盜洞裏麵可以直接連到這間墓室的室頂，下落之後我落在一個屍體上麵，把這位老兄壓成了肉醬。我朝這個救命恩人深深鞠了躬，順手從他上衣口袋裏摸到了一隻打火機。
這隻打火機是用煤油做燃料的，我晃了幾下，竟然還能點燃。借著微弱的火光我看到那九口棺材還好端端擺在原地，回想這一路經曆的提心吊膽，真的好像做夢一樣。
“哥，你說那個傻小子會回來嗎？”遠遠傳來說話聲。
“廢話，老大說他沒有別的去處，他又沒長翅膀，不去這兒還能去哪兒啊？”
我聽出來的了，這兩人就是衛軍和衛國，我記得衛軍被一塊棺材板壓斷了腿，還被方隊長放了去養傷，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衛國，你知道你哥是個沒出息的，一輩子吃鴉片，逛窯子，眼看就玩兒完了，說實話，哥最擔心的還是你，你不能什麼話都聽那個姓方的，要麼別活，要活就要做人上人。”
“嘿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膽小如鼠，手無縛雞之力，能夠在方隊長手下做事，我已經很感恩了，真的，這輩子我也覺得足夠了。”
“放屁！”衛軍突然暴怒，“你哥不行了，咱們衛家不能都沒出息，娘總是跟我說，不能把你耽誤了，我一直給你找著，現在就有一個機會。”
“機會？啥機會？”
“哼，你小子還真是有福氣，那個青雀姑娘，是咱們佟都統的大小姐，我已經跟都統大人說過了，大人說隻要你這次立功，青雀就可以嫁給你……”
“別別，那個玄武……”
“玄武什麼玄武？他就是一個跟著青雀小姐的保鏢而已，你多表現表現自己，別什麼風頭都被他搶走了，你哥雖然瘸了，可是關鍵時候玄武那樣的還不是我的對手。”
兩人正在說話，突然棺材裏發出了一陣叫聲，衛軍把手裏的煙袋放下，扒著棺材口往下麵望了望，
“找到什麼了？”
“幹他娘的什麼都沒有，拉我上去。”聲音是從下麵傳來的，渾厚無比。
衛軍和衛國忙從地上撿起一隻大鐵鍋，上麵連著手腕粗稀的鐵鏈。
“嘩啦啦……”
“隊長，我放下去了。”衛軍喊道。
“慢著，給我們捎點水，我都要渴死了。”
“得嘞，你等著。”
衛軍一瘸一拐地繞到棺材後麵，用勺子舀了小半桶的水，放到那隻鐵鍋裏慢慢順下去。他一邊往下放這隻鍋，一邊嘴裏嘀咕，
“咱們這隊長，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傻小子抓了這麼久，我都懷疑他的腦子是不是也跟傻小子一樣傻。”
“那個叫楊玉成的可不傻，倒是那個上官龍樹，起的名字就奇怪，被抓住了還不跑，他也不看看現在還有人能救他麼？做夢呢。”
“你別笑話人家，到了這天羅地網裏麵，聰明人才不跑，哪像那個楊玉成，跑，嘿嘿，讓你跑，洞裏洞外都是咱們的人，他真能飛到天上去？”
“好了，拉我們上去。”洞下一聲沉悶的喊聲打破了兩人的閑聊。
“吱吱……噶……”
“隊長，這鏈子八成是快斷了，您可要小心啊。”
“你個豬腦子，拉個鐵鏈都不會，要你有啥用？我告訴你，我和青雀的命現在都在你們手上呢，你要是手鬆了，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摔死。”
“好，我可以拉你們上來，但是……青雀小姐，我跟你說的小弟的婚事，你必須答應了。我數三聲，要是沒有答應，我可鬆手了。”
他給衛國使眼色，衛軍慢慢手上鬆勁，衛國卻不敢絲毫卸力，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但是卻不料“嘣”的一聲，鐵鏈斷了。
“嗵！”
“青雀小姐，青雀小姐！”
衛軍在洞口喊了幾句，沒有任何回聲，他這才發覺自己闖了大禍，絕望地坐到地上，良久，舉起手中的毛瑟，張開嘴巴吞下槍口。
“哥，你快放下……”
“砰！”
鮮血濺了他一臉，他眼睜睜看著衛軍的腦袋被炸開一個大窟窿，一顆圓滾滾的眼珠也在地上亂滾，衛國跟著這個眼珠慢慢走出來，發現我站在那裏。
“你是……楊玉成？”
我沒有地方躲避，隻得回應，“是。”
“好，咱們就當沒有見過，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請便。”
他低頭撿起他哥哥的那顆眼球，吹了吹上麵的塵土，裝到口袋裏心情沉重地走開了。
突然，他回頭看了看我，“你如果有時間，看一看下麵的那幾個人，這下麵還有很多的珍寶，你可以拿出去賣一些錢。我的哥哥死了，我也要跟著死了。還有那幾口棺材，是佟先生讓我和我哥哥看守的，麻煩你也照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