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低頭走著,沒有看到隱藏在門後,用可憐的目光看著我的村民們,住在一起的,大多是同姓,所以,都對我幼年喪父表示可憐。
逐漸的,我們就走出了楊姓的居住區,來到了嶽父家居住的附近,這裏住的大都是嶽父的本家,他們姓薛,也是我們這個鎮子的大姓,人口眾多。
住在這裏的大多數村民,也對我的遭遇有些同情,所以也就特意的避開了,但是,也有許多輕浮浪蕩的人故意出現在我的麵前,賺我這一個頭,而且,我給他們磕頭以後,他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那一點兒麵上的禮品,帶著家眷孩子,過去吃大戶,要知道,整個葬禮要曆經七天到十四天的,全家這麼久的吃喝,還是按照客人來對待的,可不是一個小的花費。
按照道理來說,出了至親,這些可去可不去的人隻要下葬當天在場即可,但是為了吃喝,他們會今天就去,也不幫忙,隻是吆五喝六的賭錢看熱鬧,然後就是吃飯,偶爾還會在其中煽風點火,唯恐事情不大。要知道,每次死人,跟著來的就是家產的分割繼承,弄不好會打起來的。
我不清楚他們的心思,而且,此時的我依舊沉浸在父親過世的哀痛之中,我覺得是自己的那一次魯莽的舉動,讓父親身體受損,所以,才會在英年早逝。所以,那一口氣一直憋在我的胸口,讓我渾渾噩噩,機械的跟在福伯的身後,按照他的吩咐,作著同一個動作,給人磕頭,然後,就是一句話也沒有,那些需要說的場麵話,都有福伯代勞。
幸好福伯的震懾力足夠,所以沒有人敢於挑理,我們平穩的走到了嶽父的大門口。
在他家的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居然有了兩個新軍士兵在站崗,他們拄著自己的步槍,看著我們兩個走了過來,馬上站過來,阻攔,並且囂張的說道:“站住,這裏是秀才公,縣裏薛參議的府上,你們做什麼?”
“我們是薛老爺的姻親,今天過來報喪的。”福伯滿麵堆笑的說道。
我被那一聲大喝驚動,抬頭看看兩個士兵,根本沒有聯想到什麼。
“什麼姻親?”
“我家少爺是薛老爺的女婿。”
“女婿?不會吧?我們……。”
他正要說什麼,忽然從大門裏跑出來了薛家的賬房,鄉下土財主,沒有管家,賬房身兼兩職。
“哎吆,這不是楊家大少爺麼?怎麼了這是?快請進請進。”他一臉的笑容,殷勤的請我們進去,福伯看到他的模樣加上剛才兩個新軍士兵的話語,心裏不由得一驚,但是在這個時候,不容許他和我交代什麼,隻好跟著賬房,薛老爺的一個本家,進了大門。
在身後,留下兩個神秘的嘀嘀咕咕的士兵。
“坐吧。”在我對著薛老爺磕過頭以後,坐在堂屋正中的薛老爺,秀才公,縣參議,對我冷冷的說道。
“楊兄不幸,英年早逝。我很難過。放心吧,該幫襯的,我理會的。隻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留在心裏,今天正好是個機會,就說出來吧。”
“您老請說。”
“你父親過世,我也悲痛,但是,以後的日子還是要過的,你對以後,有什麼打算?”他盯著一直低眉垂眼坐了半個屁股在椅子上的我問道。
“暫時麼,還沒有什麼打算,隻不過也就是主持家業,維持祖上產業,等大一些再做道理。”我恭敬的回答道。
“倒也不錯,隻是,你覺得喪事過後,你家裏還會有產業麼?或者說,你手中會有多大的產業?我是不會讓我加香兒嫁過去吃苦的,今天,就說開了把,我想退婚,賢侄覺得如何?要是你肯答應的話,分割財產我會出麵幫你,給你留下足以糊口的東西。”
他說著話,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就等我的一句回答。
“退婚?”我猛地抬起頭,看著過去見到我就笑咪咪麼著我的頭,叫我賢婿的那個清矍的中年男人,從他的眼中,我看到了貪婪和欲望,這個時候,我才想起,在門口,士兵沒有說完便被賬房打斷的話語,以及賬房改口不叫的姑爺稱呼。
“嗬嗬,好,我答應。咱們過了喪事以後,就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