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醒醒。”急促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叫著。我確是渾身發冷,從骨子裏透出的冷意讓我感到極度難忍受,動也動不了,就連眼皮都難以睜開。隻是能夠聽到和感受外界的信息。
一隻大手掰開了我的嘴,接著一個勺子放在我的嘴唇上,一股暖流順著喉嚨進了我的肚子,我知道,這是家裏人在喂我喝藥,就是不知道是父親還是徐嬸。
”父親?“我忽然想起了黑白無常,馬上就聯想到了父親現在的處境,憑空一股大力出現,我睜開了雙眼,猛地就要坐起來,但是,一雙大手把我給按住了,是管家徐叔。
“少爺,事已至此,傷心也沒有用,不是老爺想要看到的。你保重身體,還有好多的事情要你做主。”他低沉的嗓音讓我馬上意識到,父親不在了,他被那兩個家夥給帶走了。但是,我心存萬一,抓住徐叔,急切的問道:“父親怎麼樣了?”
“少爺別擔心,老爺的後事有我們幾個在,會辦妥的。最重要的你要好起來,還有許多的事情離不開你的。”
我瞬間倒在了床上,父親不在了,是我,全都是我,那一次的我殺死了牛頭,是父親和貴叔聯手打退了無常,但是父親受了重傷,也贏得了賭鬥,所以,他身體日益虛弱,我沒有任何事情,活在世間。
這一次,我賭鬥耍詐,也沒有挽回什麼,隻是得到了兩個時辰父親給我做交代的時間。我沒用啊,頑皮胡鬧還連累了父親。
想到這裏,我留下了眼淚,無聲的躺在那裏噎泣著。
“哭什麼?你們家都是短命鬼。你爺爺把老子給坑進來也不過是延續了你父親十年壽命而已,要不是這樣,他早在你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沒命了。哭哭啼啼,不像是個男人。”一個人間道我的樣子,大聲地嗬斥著,我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福伯,那個整天看起來笑眯眯,但是整起人來無所不用其極的老家夥。
“爬起來,你老子死了,你就是孝子,跟著老子各家磕頭去,否則,你老子的後事誰辦?”說完,他就過來撥開徐叔,拉住我的手臂,一用力,我就從床上給拉到了地下。
“快一點兒,換孝服,我愛外麵等你。”接著,他就大踏步走出去了。
“少爺,起來吧,把這碗參湯喝下去,現在楊家就靠你了。別人都虎視眈眈準備過來分家產呢。”
聽了這句話,我想起了父親給我交代過的話,一個激靈,從地上爬了起來,接過徐叔手裏的碗,一口氣喝下去,不管自己的感覺如何,直接拿起放在旁邊的白色孝袍,就套在我的身上,然後,用麻繩係在腰間,踢啦著腳上的布鞋就走了出去。
“我是楊家的獨苗,就剩我一個人了,那麼,我也要讓父親風光大葬,送走父親,經營好家業,娶妻生子,光大門廳,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我不能讓人給小看了。”
大踏步走出房門,在福伯的讚許眼光下,我跟著他開始了我作為楊家家主的第一次出麵活動。
雖然我年紀小,但是對於我們這裏的喪葬習俗還是知道一些的。作為孝子,首先要做的就是出去磕頭報喪,讓親戚本有鄰居知道家裏有長輩過世,過來幫忙或者奔喪。俗稱就是出去磕頭。
每見一個熟識的人,不管對方輩分高低,都要趴下磕頭,告知原因,所以說今天的我,作為孝子,那是地位最為低下的一天。但是,你做的越卑微,越是讓人高看,這是因為,你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去世的長輩,我們國家,百善孝為先,為了孝道,那是怎麼做都會得到讚許的。
所以,今天,我無論如何,出去磕頭是必做的,否則,就沒有人過來幫忙辦事,在農村來說,這是最丟人的。
但是,農村人也是善良的,大多數人早就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所以,熟識的人在你磕頭的第一時刻,都會阻擋,哪怕過去有著不小的分歧和爭吵,當然,死仇就不說了,磕頭也不會找到他。
不管怎麼阻攔,孝子給每一個人可一個頭是免不了的,所以,今天的行程對於我來說,是個巨大的考驗。
現在的我,雖然憑借著胸中的一口氣,站了起來,走出家門,但是剛出家門,頭上就汗如雨下,就連身子都開始打晃,但我依舊堅持跟著福伯走著,第一站就是我的嶽父家。
雖然規矩如此,但是村民們住在一起,大多沾親帶故的,所以,也都是厚道的避開,他們知道,我這時去嶽父家磕頭報喪,這也是規矩,兩家已經定親有了婚約,那就是一家人,不過是孩子們年齡小,沒有在一起生活而已,在村民的眼中,我的那個未婚妻,定親以後,就已經是我的妻子了。當然,我第一個要去報喪的對象就是我的嶽父。要母親過世,排第一的就是舅舅家了,娘親舅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