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馬車外,劉公公可謂嚇了一跳,這白雪覆蓋著的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是個活物。
“去,看看那是什麼東西?”翹著蘭花指,劉公公可謂趾高氣昂。
“是。”旁人領了命,上前扒開雪,才發現是個凍僵的少年。“公公,是人。”
劉公公眉頭一皺,這大年三十回家路上還被一個快要死的人擋住了去路,這可當真是不吉利。
“怎麼回事?”馬車內,聲音不急不緩,帶了幾分笑意,又有幾分惱意。
“殿下……”劉公公打開簾子,見著嬌貴萬分的殿下竟然露出了頭臉來。
世人隻道江南三大才子,才華橫溢,相貌俊朗,貌比潘安,卻不知這還未及弱冠執念便得以封王入府的九殿下碩親王,少年之資便可豔壓全京城,比那都城之中最為有名的花魁更加美麗。
介乎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相貌,第一眼便驚豔,第二眼便不敢與之對視。
“那是一人?”燁修挑了挑眉,秀氣而精致的臉龐之上忽而陰沉了下來。
“是。”劉公公恭敬回答,“是名凍僵的少年。”
燁修聽聞之後,眉間的陰沉鬆了些,“扔一邊去。”
“是。”當即便有人照做。
桑椹凍得麻木之下微微轉醒,見一人走向自己,勉強的動了起來。“滾開!”
燁修欲退回去的念頭打散了,不知誰這般大膽竟然讓他燁修滾開……
桑椹站了起來,卻又倒了回去,如此幾次往複,隻能站在那裏喘著氣,旁人卻每一個阻攔的。桑椹不由的恨了幾分這般的士族富豪,天下國家,卻治理的如此,怕也是快要亡國了吧。
她不驚反而笑了起來,一雙眸子了滲出的恨意猶如黑夜中的火光,卻雖隻有星星之火,卻有那燎原之勢。她恨桑遠平夫婦,她恨這世道混亂,她恨富者於人取悅,窮著取悅於人。
她更恨自己,無能,自私而又懦弱……
這般的自己讓她更為痛恨!
她恨不得怒火燃燒掉這無邊的積雪,她恨不得這火光閃耀在這個世間,照亮那些可恥的人,讓他們體驗焚燒之苦,她恨不得這無邊際的怒火將自己吞噬殆盡!
眉間輕輕挑過,在漫漫的白色飛雪之中狹長的鳳眼內掠過一抹微光,精致的五官之上,紅唇如火,微微上揚。
“還不趕緊扔了!”劉公公趕緊催促。
桑椹那一腔負麵的怒火看向劉公公,譏諷一笑,哪怕被扔進一旁的雪地上,桑椹那一雙眸中充滿著恨意卻是滿滿,倏爾她咳嗽了起來,卻又楞了半晌,想起身終究無力。
羊白鍛麵黑底靴輕輕踏進積雪裏,那一身鶴hui襯得他越發清貴如仙,那一雙狹長的鳳目中微微失望的看著倒在一旁顫抖不止的桑椹。
他原本以為,他看見的……畢竟是那般的想像……
“等等。”桑椹出聲,看不清眼前人的樣貌,卻可以感覺到他絕對非富即貴。
“您是有錢人麼……”
燁修未語,腳步也未停下。
“若是你想……”
燁修已經上了馬車,“走。”
桑椹看著遠去的馬車,站在冷冷雪地裏,咬著牙,遠遠的跟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