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葉鸞回了房間歇息,琳兒在裏麵伺候,王嬤嬤便在外麵廳堂裏睡著。這是她來到長安的第一天,隻是雖然是短短一天的功夫,但對於她來說,卻仿佛經曆了很多年。
夜深人靜的時候,眾人都睡去了,隻有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輕輕地起身,坐在床沿上,隻見窗扉微斜,有一束淡淡月光斜斜照進,灑在青磚地麵上,泛起了白霜一般的月影。
琳兒和涵瓏在地鋪上靜靜地睡著,臉上充滿著安逸與平靜,此時的葉鸞卻沒有一絲睡意,於是便輕輕地爬起,走到門前。“吱呀”一聲,拉開房門。王嬤嬤在外堂睡著,葉鸞怕驚擾了她,便又躡手躡腳地望大門外走去。
走到院子裏,四周寂靜無聲,盛夏的清風自遠處刮來,有一絲涼意。不知名處,隱隱有蟲鳴聲傳來,一聲、兩聲,低低切切。月華如水,灑在地上,她昂首看天,隻見繁星點點,月正當空,皎潔明亮。
遼東的月亮,和長安的月亮是不是一樣的呢?
葉鸞心裏這般問自己。
她是第一次來長安,也充分感覺到了這裏的繁榮以及昌盛,皇宮也美得富麗堂皇,令人側目。長安很好,有著帝都該有的繁華,但是她所喜歡的,卻是襄平城外那飛起的煙塵。
遼東,很荒涼,沒有這裏的繁華似錦,但是,卻是父親所在的地方。她喜歡遼東,喜歡那裏的飛揚的煙塵,喜歡那裏嘶鳴的戰馬,喜歡,那裏的一切。然而,自己如今卻身在異地,隻能抬頭看著那皎潔的月亮,然後思念著遠在遼東的父親。
山海關屹立北海,是長城之尾,它就如同一條鎖鏈,鎖住了襄平,也鎖住了父親。那清冷的月光,終年懸掛在襄平城上,似乎在訴說著為王的滄桑。
一陣夜風吹來,葉鸞感覺到一絲冷意,輕歎一聲,便轉身回房了,然後就呆坐在床上,暗自哭泣。
第二日一早,羽妃便命竹韻過來傳膳,正進屋,涵瓏連忙止住她,竹韻不解,問道:“怎麼了?”
涵瓏回道:“昨天晚上,郡主又是在床上呆坐了一夜,直到今天寅時才睡著,想是又想家了。”
竹韻道:“那該怎麼辦?娘娘那邊傳早飯了,總不能不去吧?”
涵瓏想了一會兒,隨後道:“要不姐姐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便帶著郡主過去。”
竹韻點點頭,也隻能這麼辦了。待其離開後,琳兒便吩咐下麵打雜的宮女去端水過來,然後走到葉鸞的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喚道:“郡主,郡主,該起床了。”
如此喚了幾次,葉鸞才幽幽轉醒,聽得羽妃傳膳,便強忍住睡意,起床洗漱。洗完臉之後,隻覺得清醒一點,然後便帶著琳兒與王嬤嬤往羽妃寢宮而去。
到了寢宮,羽妃正一個人在喝燕窩粥,燕帝已經上朝去了,看到葉鸞,她連忙招手示意她過去。
葉鸞小步走上,正要行禮,羽妃連忙止住她,笑道:“這裏也沒外人,你就不用行這些禮節了,剛做好的燕窩粥,快來嚐嚐。”說著便拉著她坐在自己旁邊。
“聽說你昨天晚上想家了,是嗎?”羽妃問道。
葉鸞微微點頭,羽妃又笑道:“想家很正常,你還小,自然會對這裏感到陌生的,住久了就好了。如今在宮裏,你就跟著我過,有什麼事也盡管和我說,別委屈了自己,明白嗎?”
“嗯,知道了。”葉鸞答應著。
吃完早飯之後,葉鸞便離開了羽妃寢宮,往住處走去。此時迎麵正走來兩個男孩,正是太子和晉王這兩兄弟。
太子貪玩,平日裏在寧壽宮有太後疼愛,便無法無天起來。但寧壽宮裏有的隻是潯思、潯意這兩個妹妹,他們自然玩不到一塊去,因此隻能跑到玉泉宮找唯一的男孩子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