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憶夏丏尊(1)(1 / 3)

夏丏尊傳略

夏丏尊(1886—1946),1908年任杭州浙江省兩級師範學堂通譯助教,後任國文教員。該校後改為浙江省立第一師範學校,是五四運動南方新思潮的重要發源地,魯迅、許壽裳當時都在該校任教,他們曾共同發起一場學潮,反對以道學家自命的監督,並迫其辭職。1913年,夏丏尊自告奮勇地兼任了該校被人瞧不起的舍監一職。他提倡人格教育和愛的教育,對學生既嚴格要求又關懷備至,被學生稱為“媽媽的愛”。在語文教學上,提倡白話文,是中國最早提倡語文教學革新的人。1914年與陳望道、劉大白、李次九等3人積極支持五四新文化運動,推行革新語文教育,被稱為第一師範的“四大金剛”,受到反動當局和守舊派的攻擊,相繼離校。

離開杭州到長沙,在湖南第一師範任國文教員。1921年,原浙江省立第一師範學校校長經亨頤在家鄉上虞創辦春暉中學,夏應邀受聘返鄉。同年加入文學研究會,是文學研究會的第一批會員。為實現理想教育,夏邀請一批誌同道合的同誌到春暉,在白馬湖畔營造了一個寬鬆的教育環境。其間,他翻譯了《愛的教育》。1924年底,在發生了一場反對反動勢力的學潮後,夏丏尊、匡互生、豐子愷、朱光潛等教師以及一批學生憤然離開春暉。

1925年,夏丏尊到上海,參與了立達中學(後改為立達學園)、立達學會及該會雜誌《立達季刊》、《一般》月刊的創辦工作,同時兼開明書店的編輯工作。其間,翻譯了日本山田花袋的《綿被》,是中國最早介紹日本文學的翻譯家之一。1926年他的《文章作法》由開明書店出版。1927年任上海暨南大學中國文學係主任,1928年任開明書店編輯所所長,1930年創辦《中學生》雜誌。夏丏尊長期從事語文教育和編輯工作,積累了豐富的經驗。1933年他和葉聖陶共同寫成語言知識的讀寫故事《文心》,連載於《中學生》,次年由開明書店出版。該書被譽為“在國文教學上劃了一個時代”。還出版了《文藝講座》(世界書局1934年)、散文集《平屋雜文》(開明書店1935年)等書。1936年被推為中國文藝家協會主席。

1939年創辦《月報》雜誌,任社長,並擔任上海文化界救亡協會機關報《救亡日報》編委。抗戰爆發後,因體弱多病留守上海,參加抗日後援會。他堅守氣節,矢誌不為日本人做事。1943年12月被日本憲兵拘捕,後經日本友人內山完造營救出獄。但肺病複發,精神和身體都受到嚴重摧殘。1946年4月23日,在上海病逝,墓葬上虞白馬湖畔。4月27日,重慶《新華日報》發表社論《悼夏丏尊先生》,將其譽為民主文化戰線的老戰士,為文化運動和民主運動建樹了不可磨滅的功績。

上海淪陷期間,他出版了《閱讀與寫作》、《文章講話》等。還兼任上海南屏女中國文教員,參與發起成立中國語文經驗學會,翻譯了《南傳大藏經》等。1945年抗戰勝利後,被選為中華全國文藝家協會上海分會理事。撰寫《好話符咒式的政治》、《中國書業的新前途》等文,表示了對中國時局與出版事業的深切關懷。

學術著作有:《文藝論ABC》(世界書局)、《生活與文學》(北新書局)、《現代世界文學大綱》(神州國光社)。編著有:《芥川龍之介集》、《國文百八課》、《開明國文講義》等。譯著有:《社會主義與進化論》、《蒲團》、《國木田獨步集》、《近代的戀愛觀》、《近代日本小說集》、《愛的教育》和《續愛的教育》等。

丏尊先生故後追憶

王統照

我與夏先生認識雖已多年,可是比較熟悉還是前幾年同在困苦環境中過著藏身隱名的生活時期。他一向在江南從未到過大江以北,我每次到滬便有幾次見麵,或在朋友聚宴上相逢,但少作長談,且無過細觀察性行的時機。在抗戰後數年(至少有兩年半),我與他可說除假日星期日外,幾乎天天碰頭,並且座位相隔不過二尺的距離,即不肯多講閑話如我這樣的人,也對他知之甚悉了。

夏先生比起我們這些五十上下的朋友來實在還算先輩。他今年正是六十三歲。我明明記得三十三年秋天書店中的舊編譯同人,為他已六十歲,又結婚四十年,雖然物力艱難,無可“祝嘏”,卻按照歐洲結婚四十年為羊毛婚的風氣,大家於八月某夕分送各人家裏自己烹調的兩味菜肴,一齊帶到他的住處——上海霞飛路霞飛坊——替他老夫婦稱賀;藉此同飲幾杯“老酒”,聊解心憂。事後,由章錫琛先生倡始,做了四首七律舊體詩作為紀念。因之,凡在書店的熟人,如王伯樣,徐調孚,顧均正,周德符諸位各作一首,或表禱頌,或含幽默,總之是在四圍鬼蜮現形民生艱困的孤島上,聊以破顏自慰,也使夏先生漱髯一笑而已。我曾以多少有點詼諧的口氣湊成二首。那時函件尚通內地,葉紹鈞,朱自清,朱光潛,賀昌群四位聞悉此舉,也各寄一首到滬以申祝賀,以寄希望。記得賀先生的一首最為沉著,使人興感。將近二十首的“金羊毛婚”的舊體詩輯印兩紙分存(夏先生也有答詩一首在內)。因此,我確切記明他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