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贛南函授教育
1贛南函授教育的起步和進展
1957年,通過江西省教育廳在新建和進賢的在職教師函授學習試點工作,分配試點區的四位師範中學教師陳大鈺、蔣超群、陳顯經、吳煥庭來贛州組織函授師範學校。地區認為主辦教師在職業餘學習,事屬可行,但暫不設校,附在贛州師範兼辦,並確定主持人選。以我為輪訓部主任兼任函授部主任,並抽調了一些教師協助進行。我當時年未過五十,精力正旺,欣然接受這一任務。於是,詳細和省教育廳來員商談,並虛心向參加過試點的教師學習,還十分認真地學習了上級開辦函授師範的文件指示,翻閱了具有自學特點的各種函授教材,針對當地實際情況確定先選兩個大縣(贛縣、南康,人口在四十萬以上,學校也最多)為試點,根據業餘學習和單科獨進原則,贛縣先開數學科,由函授部派遣教師下鄉利用星期日集中在區鄉中心小學講課,平時業餘自學,教師、輔導員(選當地水平高老教師聘任)輔導;南康縣則利用已經普設的有線廣播網每月組織一次廣播教學,平時也是在職自學,教師及輔導員輔導;兩縣在寒暑假一律集中在縣中,由函授部聘請當地中學水平高的老師講課,並進行測驗考試。在職小學教師誌願參加,由學校保送,不收學雜費,北京編印的自學教材須自費購買,自學輔導資料則由函授部免費編發。經報請專署批準後,憑專署文教處介紹由我分向兩縣宣傳部、文教科商洽妥善(南康並向有線廣播站訂好免費廣播合約)。由於這項工作,是有效的在職業餘自學的新招,既有利於在職教師的充電,又有利於基礎教育的教學,深受小學教師們的歡迎。各地小學領導都熱情歡迎,並表示帶頭領導這一學習,兩縣的宣教部門領導也都表示積極支持。我本來和這些領導同誌很熟悉(過去我在行署工作時曾經常來往),而下來的名義又是代表一級政府,當然備受熱情接待。很快就完成招生、聘輔導員、設置輔導站、發教材和廣播稿的任務,全新的函授師範教學就蓬勃有序開展,學生人數占全部在職教師80%以上。我們函授部組織語文、數學兩個教研組,由陳大鈺(贛州高中派往試點的教師)、陳顯經(贛州師範派往試點的教師)兩人,分任語文、數學組長,並各自擔負南康、贛縣兩縣函授行政業務(正職則由當地縣教育局正局長兼任,假期,任集中學習會會長)。我則集中力量參加語文教學組,重點放在南康(但贛縣我也跑遍各鄉)。由於這項事業新創,地區撥了一筆專款,省裏也特別多給補助。本來,教育部委托北京函校編的教材,富於自學性,受到專家學者的好評,而我們又不斷編發《贛南函授學習通訊》《贛南函授輔導通訊》(供輔導員用),又編印了《函授快訊》(四開小報),並聘請專人編寫了語文、數學函授輔導資料(都是三十二開本,厚厚的兩大冊,每次印數在一萬冊以上)。在這一工作上,我是花了一些心血的,一麵參與實地工作,一麵為《通訊》《快訊》寫稿。當我們的工作開展以後,教育廳很欣賞我區的試點工作計劃,特別認為開展有線廣播講課是一種好形式,由教育廳的函授主任袁世忠率組前來,把我區當作全省重點。充分肯定了我們印發的輔導資料及集中講課的預發提綱(提綱中起到代替板書、綱舉目張的作用)。而且,利用有線廣播講課後反應極好。每到假期,盡管當時政治學習任務很重,兩試點縣都安排了為期三周的集中函授學習。辦了一年,反應特好,受到學員、宣教當局的歡迎。專署隨之決定停止在職輪訓,讓我集中精力專辦函授。由於全區十八個縣市都競相爭取早辦函授,專署仍規定各縣須抽調優秀中學教師自我組辦。於是各地普遍設立了函授師範。1959年,專署將原贛師函授部擴改為“贛南函授師範學校”,由行署領導(當時贛州專署改為了贛南行政公署),文教處處長趙鳴魁兼校長,我任教導主任,負學校全責,調配了近二十多名教師,在文教處統一領導下,管理全區各縣函授師範工作。這樣,就函授教育在全區(贛州市除外,由於市裏辦有進修學校)普遍展開。那時,函授教育全麵開花,形式多種多樣,各放異彩。有的也試行有線廣播,多數則采用每月集中一次麵授,寒暑假集中講習不變,有的地區則將星期日改動,便於麵授教師輪流到麵授集中地講課。省教育廳特從上海買了兩台鋼絲錄音機贈給我們,我們也采用過,將我校的教師講課錄音發到縣裏廣播站,開始還好,很清楚,隻是人們不太會使用精細鋼絲唱盤,效果不好。可惜這兩架錄音機後來被擱在贛南師院教具室進了冷宮。由於我們函授事業發展迅速,可編發的輔導教學材料適合師生需要,行署曾在1960年在龍南縣舉行一次全區函授教育會議,會上除十八個縣的函教幹部外,省教育廳函授組負責人親來參加。同時,還有來自江蘇揚州、廣東樂昌的函師代表,北京函授派了一個組前來參加我們的會議,取得外界的好評。我們從開展函授工作日起,每學期全麵總結工作,每年組織的全省評比檢查(那時盛行評檢),從贛州師範的函授部到以後的贛南函授,一直是全省六個函授單位的冠軍,也就是說總在全省各區的前茅。1960年,被評為市、地區、省的先進單位,在全國文教群英會上,我們在北京取得百麵紅旗的一麵勝利而歸。獲紅旗,是頂點,過此以後,就每況愈下。可能是文化學習削弱了政治,函授風氣衰退了。不久,連專區撥款興建的贛南函師校舍(在拜將台旁),連同學校本身歸屬於贛南師院,校舍轉給采茶劇團了。再過了不長時間,全國厲行精兵簡政,贛南師院教師進修部被拆廟搬菩薩,全班人馬,風流雲散,流放各地,有的竟被下放勞動。以後,雖一度由我領三個師範函授部做過徒勞無功的恢複,然而已是回天乏術了。
因為在主辦函授教學過程中,雖然享受到事業勝利前進的歡樂,但同時也受到“左”傾路線的迫害,不少的同事蒙受“莫須有”的罪狀,雖然今都已先後平反,但苦難的傷痕,還是留存在腦海。
2金華參觀未得真經,齒根留著火腿香
1958年開始不久,省教育廳召開全省函教會議,全省十多所師範中,舉辦函授設有函授部計六所,為南昌(後改宜春)、吉安、贛州、上饒、樂平等共六個函授部,各有部主任一人,都參加了會議。會議由教育廳函授組袁世忠負責主持(組內有李惠、李龍翼等人協辦)。這次任務主要是總結各地開辦函授工作的經驗教訓。由各個函授部主任彙報一個學期來創辦情況,從聽取各處彙報,獲悉艱苦創業,各顯神通,都能勝利開展,收獲不小。由於贛州是省廳重點,又新創有線廣播教學形式,教學輔導組織又較健全,所編輔導資料有一定水平,備受廳裏領導讚揚。會上研究了春節後開學前在各縣縣城集中講習辦法及下學期工作要項。教廳並安排我們六個部主任去金華參觀教育,由袁世忠領隊前往。我還是1940年間在貴溪時曾去過金華為鷹潭圖書館購書,已整整十八年未曾到過金華,心想參觀教育,浙東那能比上浙西,隨念反正出省一行,聽之由之。
一行近十人(教廳有四人)乘火車抵達金華,住宿在金華師範內。此時食宿,仿如學習解放軍作風,住在樓上攤地鋪,吃在學校食堂。雖然誠意款待,但吃飯是自向食堂訂購,較特別的是每人一個甲菜,價很貴,記得吃過幾次當地名產火腿,很好吃。自付夥食,好在有途中補助,不需自己掏腰包。時近放假,僅略為參觀了一下,聽了幾節課。隻是,金華當時尚未開展函授教育,聽到我們敘述情況,反而要我們將學校培養與在職進修雙管齊下的辦法,請袁主任作詳細介紹。此行,隻能說是去了一趟金華,而已而已,連街也沒去逛。最後一天,大家自由作息,我和他人不同,並沒有買服飾用具,僅僅買了一隻金華火腿,並在小巷為綺雲購回鹽菜燒餅(特產,綺雲愛吃的),兩筒二十個。僅此兩樣,與眾不同。在南昌,也沒什麼耽擱,就此登汽車回贛州。
買來了火腿,迎來了春節,全家都嚐到了金華風味!
3遵命買票,“忍痛”看戲
1958年秋,函授師範教育在南康贛縣已辦了整整一年。在暑假,舉辦了集中講習,分別由兩縣宣教領導主持,當地中學(贛縣則加上了贛州師範)派優秀教師協助我們函授部專職教師講學,取得了較為滿意的結果。在講習結束後,教育廳又在南昌召開第二次會議,基本上還是原來六個部主任和教育廳函授組原班人馬,總結一年來工作及策劃今後逐步擴展計劃,袁主任和廳領導交口稱許贛州工作開展得好,發揮了函授業餘學習的特色。因此我在六個部主任中顯得突出,當然其他五個部也有各自的特點。廳領導認為我們一年來工作很辛苦,假期仍然持續工作,特許我們去廬山避暑。到廬山避暑,是優異的待遇,可惜的是已快秋涼,上廬山,非其此時。但在會議期間,恰巧是梅蘭芳劇團在昌演出,各天戲票早售一空,連站票也賣出不少。廳領導吩咐讓我們看梅劇,說是機會難得。隻是一,苦了辦事人在售票困難以致每晚客滿的情況下,不容易購到票,但廳長下令,隻得勉力以赴。還有二,像我這個不愛京劇的人,特別是因為自己要付出兩元錢(廳座,原為五角,梅劇團演出,提為二元,實質上一般人二元買不到,要經過劇場安排,聽說門外退票已達十元),我有點不太願意出(當時沒有公家送票風氣),曾經謝絕不看。可是袁主任、李主任(女,在江西師院新成立的函教處負責中學教師補習大專專業函授,我又被任為贛州輔導站站長)、李龍翼及其他部主任堅勸,袁、李知我情況,直接說明要我接收後轉讓給他,隻好答應。誰知,第二天,票子送來了,剛好六張,注明“廳座1-6”數字。由於廳裏很多人甚至科秘都沒有買到票,我和吉安張主任商量,當然不好意思收錢,但又不能得罪人,自認了吧。這真是一次“忍痛看戲”。
入場券是最後一晚的,大軸戲是梅蘭芳的“霸王別姬”。我們進場得早(還是按平日工作老規矩),隻見劇場座上人並不很多,觸目的是正中過道靠右從前到後擺了六個大藤圈椅,比廳上特座既高又大,色又白,很顯得突出,當然是我們六人的寶座了。我的票是“1”(是由於我在六個部主任中年齡最大,工作又出色,特作此安排),隻隔一條通道,便是戲台(音樂在台右),當然是特座中的特座了。坐在當中,真不舒服,任誰經過,也得朝我們看看,看看究竟是何樣人物,誰也沒料到是六個窮老師。正如坐在我背後“2”號的吉安張勳定部主任對我悄悄說:“我們在扮演花燭夜的新娘子。”真的,確不自在。戲開鑼了,開鑼戲幾幕,看得我真要瞌睡,坐在藤椅,有點昏昏然,及至快十點半,梅蘭芳的兒子梅葆玖上場,那種腔調,我實在聽不習慣。可是場中爆滿,除中間過道外,兩邊過道及後麵站滿了人(樓上也如此)。記得“霸王別姬”剛開場,台上台下電燈全亮,布景道具煥然一新,梅蘭芳在歡呼及掌聲中登場,才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對京劇是門外漢,動作、腔調是“山東人吃麥冬——一懂也不懂”。由於我距台最近,演員是靠近台前,瞧不出已是花甲的人,扮小娘,還真不錯,麵孔是粉嫩的,然而我也看出他額上的斑紋。我隻覺得他唱得好聽,比我在留聲機聽過的腔調更好聽。我感到有一點很特別,他個兒高,演項羽的(記不清是金少山還是袁世海了)是矮個子,梅的身段則常常彎腰,像兩個人一樣高矮,這很不簡單。當全劇演完時,謝幕之多,謝幕之久,從來未有。這時有一個驚險的場麵,當劇幕徐徐拉下時,坐在後麵的九江勒源主任有經驗,照顧我們(我和張胖)趕快把藤椅移到靠台,作擋箭牌。因為樓上、樓下後座的,因為坐在後麵,看不清梅郎,按俗例謝幕時可以竄到台前觀看,往往會擠壞或踏壞觀眾,我們坐在中間過道,首當其衝,好在勒源關照,我們月藤椅擋,還算有效。事後胖主任說:“今晚,好險啊。”當走出南昌劇場時,還存無數的群眾正候在側門演員出門登車處,打算再瞻仰梅蘭芳風采。自然,我們無意逗留,回招待所了。
這是一個會議插曲,我名之“奉命買票,忍痛看戲”。
4秋風秋雨,初上廬山
入秋上廬山休養,也和“忍痛看戲”一樣,是我負責贛南函授師範教育生活史上的另一個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