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假設迦姆是人類的感覺無法直接感知的存在,對抗迦姆就無法避開哲學問題,這是我想對你說明的。迦姆不存在實體的話,信不信都存在,不能簡單地這麼講。”
“……接下來具體該怎麼做呢,博卡少校?”
“尋找出迦姆的威脅是什麼。如果得知那不過是幻想的話,就沒必要戰鬥了。”
“現在的特殊戰無法放棄戰鬥吧?”
“那不是你來決定的。是柯莉準將的工作。準將把它作為判斷依據的話,能成為你對迦姆的pro-facting的重要參考吧。加上雪風現在帶回來的情報,可以那麼做。要檢驗相關的威脅現在也能進行。關於迦姆的本體之類,就像你說的,是真是假不能立刻檢驗。即使將來的人類把我們的所作所為判斷為完全沒用、全是錯誤,現在我們也隻能盡力而為。至於曆史怎麼判斷,與我們無關。到那時不管怎樣,我們都已不在世了。命盡而亡也好,含恨而死也罷,,往後的事情我們不知道。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做我們所相信的最好的。任何時代的人,有頭腦思想的人,都是如此生存、死去的。”
“……迦姆是神一樣的存在嗎?”
“我隻是說有這種可能性。不過,即便如此,”博卡少校說,
“對迦姆而言人類也一樣吧。彼此彼此。沒什麼好怕的。”
柯莉準將讀到這裏,合上文件,啜了口紅茶。
即使迦姆是神一樣的存在,也沒什麼好怕的——果然是博卡少校,柯莉準將想。少校把迦姆當作和人類對等的存在,他們是神,那麼我們也是。他這麼對佛絲上尉說。少校盡量不用神之類的字眼向佛絲上尉說明。而對這麼說出來的佛絲上尉說,不要怕。不要怕迦姆,不要盲信,真正的威脅是被抓住把柄。就是說,他在鼓勵這個年輕的軍醫。
但是,迦姆與我方其實並不是對等的關係。因為人類是集團性的存在。
深井上尉和雪風的確對等地與迦姆交戰並安全歸來了,博卡少校,也能與迦姆對等地對抗吧,在哲學層麵。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類都能這樣的。我,柯莉準將想,為了讓特殊戰和迦姆處於對等的立場,就要讓這個集團——恐怕迦姆也是這麼做的——整合成持有單一意誌的整體。如果不能做到集團內部任何人都不違抗自己,就不能與迦姆對等。
想要得到壓倒性的、無可非議的、可以宣布世界為我之物的力量,為了與神對等地交流——柯莉準將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如此意識。而且她也切實體會到了,這種心情也是普通人都會追求的權力欲。這種感覺是從人類處在集團中時的生存本能中產生的吧。如果是貓這種獨來獨往的生物,覓食、禦敵都隻能依靠自己。而狼和人類不是這樣。如果沒有優秀的頭領,全體都會陷入危機。如果向外部尋求首領,那就成為了神。對獨自生存的生物而言,沒有神的存在。因為沒有必要。
這麼想,準將記起了自己從小就開始違逆這種神一樣的存在,跟這種存在爭鬥。小時候,父親是絕對的存在,無論自己能不能接受,都要把他的話當做真理,準將有兄弟。如果自己抗議被跟兄弟區別對待,就會得到“你是女的”這樣的回答。母親也這麼說。雖然不都是惡劣的情況,但總覺得不合理。好想早點長大成人,然而即便長大了,還是沒有多少改變
“柯莉準將,您來FAF之前是做什麼的?”
她想起了佛絲上尉的詢問。這位軍醫要收集特殊戰人們的資料,作為指揮官的準將也不能例外。
“做過很多工作,不過都是跟金融相關。來FAF之前,我的目標是一流的證券商。”
“雖然很難,卻是值得一做的工作呢。FAF發現了您的才能,把您挖過來的嗎?”
“不,是我自己決定的。如果是發現了金融方麵的能力,怎麼也不會把我分配到實戰部隊來吧。是我希望來的。”
“期待這新天地的理由是什麼,莉迪亞?”
“在這裏,我希望人們用姓來稱呼我,佛絲上尉。”
“失禮。柯莉準將——”
“那麼,是為了什麼呢?年輕的莉迪亞·柯莉,最終還是覺得這世界不合理而放棄了,您是這樣想的嗎?”
“證券商的工作我不太了解,但是高額的彙率,要說也算能改變世界的吧——”
“錢這種東西隻是數字,沒有實體。雖然說得有點極端。但是它有實際的效力。可以摧毀整個國家。支配、自由操縱它有風險,但是能夠熟練利用就是樂趣。不過,我無法勝任。雖然我想我的能力方麵沒有問題,可我覺得世間並不是靠錢就能通行無阻這麼單純。我明白了這點。我看到了世界的極限。”
“因為經曆過性別歧視?”
“那當然有過很多次。但是讓我放棄的並不是這原因。”
當時年輕的莉迪亞·柯莉領悟到的是,讓自己一直覺得不合理的根源不是生為女性,而是生為人類。
“人類有兩種。BOSS和其餘許多人。即使這個世界由女性支配也不能被接受。以那個不被接受的BOSS為目標,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
“對。以人類為對手成為BOSS的時候,哪裏有意思了?不會空虛嗎?我是這麼想的。但是,我也不願滿足於碌碌大眾的地位。可是怎麼辦呢?我還真的考慮過要不要當修女呢。”
“說到底,你就是對殘酷的金錢遊戲、出世競爭這類世間價值觀的存在而心中抱有疑問吧。”
“是吧……現在想想還是有很多選擇的。譬如成為像你一樣的研究者啦,付給高明的精神醫生一大筆錢讓自己相信世界為我之物啦,結婚當母親啦。但是當時年輕的莉迪亞麵前,存在著迦姆這個全人類的威脅。”
“持有跟現存價值觀截然不同的價值觀,所以就覺得以外星侵略者為對手的工作,值得一做。”
“也許吧。那已經是往事了。”
佛絲上尉點了點頭。在筆記上記了些什麼,再也沒提問。
雖然覺得這是值得一做的工作,柯莉準將回想當時的自己,當時不是燃起新的希望,而是把FAF當作逃避的目的地。對,就像修道院一樣的地方。
那裏有迦姆。可以讓自己當作神來信仰的迦姆。博卡少校說的所謂不要有那樣的意識,正適合自己。
而在這裏修行的結果,就是自己對壓倒性權力的必要性的認識嗎?柯莉準將自問。這樣就能對抗迦姆了嗎?
不,不是的。從迦姆的態度就知道了。
掌握絕對的權利,支配FAF與迦姆戰鬥確實是理想的方法。但是隻要人類是集團性的存在,就必須在內部鬥爭中取得勝利,這就是與迦姆之間的差距。迦姆就是以這點為突破口的吧。迦姆理解人類的這個弱點吧。弱點與長處相同,譬如把無能的BOSS換掉,人類就能變得強大,迦姆也分析出了這點吧。
可以說迦姆唯獨不能理解特殊戰。這等於是說,也不能理解一手製造特殊戰的我。這就成為迦姆的弱點。雖然迦姆和FAF不對等,但現在迦姆和特殊戰可以說是同等立場吧。不能自行放棄這個立場。不能作出能讓對方理解的行動。
能讓迦姆知道的是,人類並不全是你能理解的類型。
——迦姆是神一樣的存在?
博卡少校對於迦姆這種本體不明的敵人,隻能提出將之比喻為神的概念。
雖然想盡可能避開,也有無法避開的可能性存在,這麼對佛絲上尉說的少校的心情,準將也能體會。但是,即使迦姆真切地存在,也正如願,柯莉準將想。
在那樣的存在麵前挺身而出與之戰鬥,這正是年輕的莉迪亞的願望。
第四節
零和桂城少尉換了衣服,跟佛絲上尉、博卡少校一起出現在柯莉準將麵前。司令中心。
我沒有叫深井上尉他們來,柯莉準將這麼說後,博卡少校就在她耳邊簡單說明了雪風的狀態。零對觀察著他的柯莉準將做了詳細報告:雪風說在SYSTEM軍團裏有巴迪達修少尉和擁著死者名字的整體不明的人存在的事、雪風從而認知了迦姆的事、雪風對此過於在意也許是迦姆的手段的事,等等。準將並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聽完了報告,稍加考慮後,命令負責戰隊機整備的埃克中尉立刻準備修理雪風。
“現在把雪風移動到整備工場,它也不會反抗。”因為雪風可能會自爆。所以,柯莉準將接著說,
“雪風在整備工場的時候也需要與這邊的戰術電腦連接。能做到嗎?”
“當然可以。”
“修理所需時間呢?”
“我們不知道雪風詳細的機體損傷處的數量,需要調查。從整備班肉眼觀察,把損傷引擎取下不需花太多時間。很容易拔出來吧。也沒有機體構造上的致命傷。脫落的第一尾翼底部也沒什麼問題。移動和傷情檢查需一小時,引擎替換和其他修理,最快也要三小時,全體整備檢查兩小時,共計需要六小時。”
“四小時完成。”
“目標四小時,了解。”
埃克中尉在自己的操作台上開始給整備班下指示。顯示畫麵也出現在中心正麵的大屏幕上。雪風內部的機體SELFMONITER出現了。柯莉準將確認了雪風對修理的同意,向以博卡少校為首的還站著的部下們下令,各自到空的操作桌上就位。
“把比沃特上尉、深井上尉和桂城少尉的報告輸入電腦。桂城少尉協助。博卡少校,顯示戰術電腦的輸出。佛絲上尉,你把正式的對迦姆戰略預想和pro-facting結果提出。給我看過後,原地待機準備回答問題。”
“希望能抹消關於SYSTEM軍團再教育部隊的相關資料。”零說。
“要求攻擊許可。”
“你來確認雪風帶回來的情報以及司令部的情報分析內容。是否攻擊要經過綜合判斷才能決定。如果還沒吃飯的話,可以訂餐。佛絲上尉、博卡少校,你們也是。”
“我要牛排,2份,半熟也行。”
桂城少尉說。現場氣氛緩和了下來。
這簡直可以說是最後的晚餐了。零想。雖然人數不滿十三。不過說起來,戰隊機是十三架。如果是最後的戰鬥的話,就會和他們同時的,用燃料和武器來招待吧……
像影子一樣跟隨著準將的青年秘書官,整理好食物的訂單,去聯絡了食堂。
零拿到特大圓麵包裏夾著火腿和蔬菜的火腿麵包時,柯莉準將重新閱讀著資料中佛絲上尉和博卡少校關於迦姆存在論的部分。
迦姆是神一樣的存在,這麼說就完了。零想。FAF的意義也就失去了吧。
即使博卡少校的預測是事實,得知這預測的人,也會分裂為相信和不相信兩個集團。也許還有無所謂的中立集團,那就是三個。這些集團內部還會有分裂吧。無論如何,沒人能抓住迦姆的實體,何種關於迦姆的觀點才是正確的,無法確定。FAF抵抗住各個人類集團的壓力保住對迦姆組織的單獨地位,顯然快要不行了。如果包括FAF在內的那些集團拿出實力顯示自己的正當性,這種行動幾乎就變成宗教戰爭了吧。博卡少校經常說的迦姆教,就是這樣吧。零想。即使現在主張迦姆是幻想的地球人占多數,其中還是確實存在相信迦姆是神的家夥。這種威脅FAF的存在的舉動現在還沒開始。不過其危險性和現實感是確實存在的。
“假如迦姆的實體不能為人類所捕捉。”零說。
“就算FAF知道這事實,也不會向地球人公開吧。”
“可以想象他們會利用情報軍,執行徹底的情報管製作戰。”博卡少尉點頭說。
“於是?”
“我想告訴琳·傑克遜。把我們所知道的都告訴她。她是地球人,有權知道。”
“我也這麼想。有諺語說,若要舉出交了朋友絕對有用的三種人,那就是醫生、律師和記者。雖然手段不佳的話反而會引起悲慘的後果。不過,琳值得信賴。她能理解特殊戰吧。雖然有困難,但值得嚐試。若說托付遺言,除她以外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了。”
“不要隨便決定敗局呀。”佛絲上尉說。
“又還不一定會死——”
“遺言要在活著的時候寫。”博卡少校說。
“就算是FAF,能夠留下遺言的機會也在不斷失去。”
“情報軍可不是無能的集團喲。”桂城少尉說。
“關於迦姆的本體,這個結果也是預想到的吧。應該說特殊戰才是太晚發現的呢。算了,作為實戰部隊,隻會相信實際確認過的吧……但是,迦姆的存在場所無法確認,就像量子論呢。迦姆是量子性的存在嗎?”
“是不確定原理。”佛絲上尉說。
“人類的觀測手段使物體的位置情報曖昧不明,不能同時測定兩個量,是這樣吧?”
“這是錯誤的解釋
”負責情報分析的比沃特上尉說。
“不能同時觀測的量,因為其屬性會有相輔共同的關係。譬如說位置和能量沒有相輔的屬性,無論多精密都可能同時測知。而位置和速度這類包含相輔相成屬性的量就不能同時觀測——”
“為什麼?”
“一言難盡。量子論的數學內容,很難用我們平常的感覺來解釋。數學公式誰都可以死記硬背,問題是如何解釋。也有人無視公式而做出適當解釋。你的誤解就是其中派生出來的。使用精度低下的觀測手段,其結果自然不正確,這不能被稱為不確定性。量子對象的不確定性沒這麼簡單。如果迦姆具有量子對象的不確定性,就可認為迦姆也許隻在觀測當時存在,觀測前則不存在於任何地方。桂城少尉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無法觀測的迦姆不是真實存在的觀點是量子論解釋的一例。也有解釋說量子對象無論能否觀測都是確實存在的。觀點眾多,不過現在的人類還不能用實驗手段驗證任何一個觀點。可以說,隻要量子論原理不能被判明,人類就無法在量子對象的不確定性還不確定的情況下進行確認。”
“原理不明,這個我理解。”佛絲上尉說。
“雖然我似乎也能明白把迦姆比喻成神的觀點,但說到底還是一無所知啊?”
“即使迦姆是這種曖昧的量子性存在,”桂城少尉愉快地說,
“但總之它們是可以觀測或記錄的,那就可以計算它們會出現在哪裏,概率有多大吧?相輔屬性就是觀測一方便可以推算出另一方——”
“你能想象那具體的情形嗎?”佛絲上尉說。
“可能是非真實存在的對手,那是什麼啊?”
桂城少尉望著天花板閉上了嘴。零卻想象了少尉想說的。
“就是對我們而言,原理上無法精確描述迦姆捕獲後的下一個瞬間其動向無法確定這件事。”零說。
“如果迦姆是這樣的存在,那就隻能靠概率攻擊。也許能歪打正著。”
博卡上校說。
“這跟普通的對手也沒多大區別。那麼問題就在於對迦姆有效的兵器是什麼。不管擊落多少迦姆放出的戰鬥機,隻要那不是迦姆本體,就無法有效打擊迦姆。對迦姆而言,人類也一樣。”
“把迦姆的不可知性比作量子對象的不確定性是你們的自由。”比沃特上尉說。
“但既然我們不知道現在的迦姆的不可知性是否源於量子的不確定性,抬出量子論也毫無意義。隻會徒增混亂。不要再自己增加對迦姆的茫然。首先要明確,我們所不知道的究竟是什麼。”
“沒錯。”博卡少校說。
“要說現在的問題,那就是與迦姆溝通不足。
這就是各種疑惑猜忌產生的元凶。可以說戰鬥就源於此。解決了這個問題,迦姆的本體就會自動明晰了吧。關於跟佛絲上尉略有爭論的讓我們確信迦姆真實存在的依據是什麼這個問題,也許量子論可以幫助解釋,或者再考慮到科學手段無用的觀點,
目前我們還不能具體描繪出已展開的這議論中的迦姆的形象。我們需要收集資料。這與至今所做的沒有差別。為了進一步有效討論,不能輸在這裏。”
“……博卡少校。”佛絲上尉說。
“什麼,艾迪斯?”少校問。
“這個好吃嗎?”
“什麼?”
“咖喱。味道好香啊。勾起了我的食欲呢。”
“這是我疲勞時的特別菜單。你也可以去向廚師訂一份。可惜味道比繆爾萊大廚的時候略差了點。”
少校就著咖喱吃著印度麵包繼續用餐。湯的味道酸澀。最後是非常甜的紅茶。
“雖然我想檢驗新任大廚的菜單,可惜沒空。博卡的特別菜單裏還有中國菜,要介紹嗎?”
“不用,謝謝。”
“佛絲上尉。”
“是,柯莉準將。”
柯莉準將看完佛絲上尉提交的pro—facting結果,合上了文件。
佛絲上尉猜想可能是嚴格的詢問,緊張地做好了準備。
“迦姆總攻的概率,你推測有多少?”
“敵人是人類的話可以用MAcProⅡ推算出來,但這次憑我個人能力無法提出具體數值——”
“不是數值也行。”
“推測是相當高的概率。”
“有多高?”
“大約是必攻無疑吧。就像報告書裏寫的一樣。”
“如果判斷錯誤就把你手上的蛋糕給我,是這種程度的無疑嗎?”
“柯莉準將,下官惶恐。如果說要以什麼為賭的話,”佛絲上尉嚴肅地說,
“那就是我的性命。”
“你還年輕呐。”柯莉準將說。
“遇上挫折還能重頭再來。”
“準將,我說的是真心話。賭上性命在所不惜。”
“艾迪斯,”柯莉準將說,
“上了年紀後回頭嘲笑自己年輕時做的傻事,後悔歎息,這也是件好事。我希望你也能有那麼一天。不要動不動就賭命比較好。否則輸了的話後悔也沒用了。最多也就賭上全部財產什麼的嘛。”
“是,準將。那就如您所言。”
“很好。”
準將把報告書丟在桌上,開始麵對大家說。
“各位,你們對佛絲上尉賭上全部財產的迦姆戰略推斷怎樣評價?都已經知道內容了吧。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博卡少校。”
“是,準將。”
“你來組織討論。不用記錄意見。”
“……了解,柯莉準將。”
博卡少校用紙巾擦著嘴站起身。
“首先,有反對的意見嗎?對佛絲上尉的觀點的反駁。疑問也可以。”
誰也沒說話,,少校點頭。
“完畢。”便坐了下去。
“等等,這算什麼?”佛絲上尉說。
“少校,這就完事了?”
博卡少校無視佛絲上尉的抗議,對準將說:
“柯莉準將,我想知道你對這次的事態有何想法。分析材料已經在這裏了。雖然不全麵,但過於求全就無法行動。當前最重要的是你對迦姆的手段怎麼想、怎麼評價。簡單說,你打算怎麼做?隻要得到你明確的意見,特殊戰的最佳行動選擇、戰略戰術就不用你來煩惱了。讓我,讓我們來幹。”
“也就是說,你想聽我的人生哲學是吧?”
“算是吧。
可以說,特殊戰就是你的人生——”
“那麼,如果我說,我希望在此結束我的人生,怎樣?”
“怎麼會——”佛絲上尉驚歎。
“那隨你的便。”零說。
“即使你的人生結束了,我們的還在繼續。就是這樣。如果你要撒手,那就請你宣布說你的許可已經沒有必要了。”
“不能這麼簡單結束。”博卡少校說。
“就算你現在放棄特殊戰的指揮權,你至今為止的意誌還殘存在這裏:可以說,沒有你這位指揮官,特殊戰也能對抗迦姆。也就是說,即使你現在希望特殊戰自行消滅,也不是簡單就能實現的。這就是特殊戰與FAF其他部隊的不同之處。而讓特殊戰變成這樣的,是你啊,柯莉準將。”
“這就是答案。”柯莉準將說。
“怎麼講?”博卡少校問。
“少校,如果說特殊戰反映了我的意誌,那麼再次詢問我的想法也是多餘。我想打贏迦姆,就是這樣。”
準將用目光製止了想要說話的博卡少校,繼續說:
“但是,你想知道我對迦姆的動向怎樣想、怎樣評價的心情,我能理解。根據雪風這次帶回來的情報、佛絲上尉的推測果真如此的話,那麼現在SYSTEM軍團也許已經被迦姆操縱,這類情況是我意料之外的。博卡少校,如果我判斷錯誤,你也會有危險。你在不安。你是不知道自己會怎樣。對吧,佛絲上尉?”
“突然這麼問我……但是,若說不安,大家都一樣,準將。就連雪風都陷入不安定狀態。如果說不安,大家都不安。”
“我沒有感到不安。”柯莉準將打斷她的話。
“迦姆的本體不明,正隨我意。我來到FAF就是為了向迦姆傳達,讓他們知道我在這裏。而不是以人類為對象。如果我知道了迦姆擁有跟人類一樣的感覺,隻是單純的可以互相理解的生物,我就會大失所望了吧。無論如何,我想做的事情簡單明了。要讓迦姆知道特殊戰是他們的威脅。具體方法不限,這就要借助諸位的智慧了。所以我要聽取你們的意見。但是——博卡少校。”
“在,柯莉準將。”
“因為我並不煩惱,才讓你組織討論。請研討特殊戰可以采用的戰略戰術。我要小憩片刻。要在雪風整備結束前得出結果。最終決定由我來下達。”
“……明白。”
柯莉準將站起身,對博卡少校說:
“少校,隻有一點要注意。”
“是什麼?”
“不要把迦姆對特殊戰的反應事態過大評價。”
“此話怎講?”
“迦姆的敵人是人類,我們是其中一分子。不要忘記這一點。如果你們覺得迦姆會把我們特別對待,就會判斷失誤。”
“謹記在心。”
博卡少校用力點了點頭。柯莉準將帶著秘書官離開了。
短暫沉默之後,首先開口的是佛絲上尉。
“這算什麼啊,瞧她那態度。”
“你不是這方麵專家嗎?”零說。
“揣測人心這種事。”
“我慘了。”博卡少校雙手撫摸著臉頰說。
“我把她惹火了。”
“雖然表麵上看不出。”桂城少尉說。
“我把她激怒啦。”少校說。
“等於是我把自己置身事外,說她無能,我們沒有你也一樣打迦姆。這下摸到老虎屁股了。”
“憤怒,應該說,是深沉寧靜的對存在產生的憤怒。”佛絲上尉說。
“但是我不知道有這麼激烈。”
“有一類人,會對神或者宇宙說,我在這裏……”博卡少校說。
“然後對方回答:那又怎麼樣?柯莉準將一直都處於這種狀況。我第一次知道。”
“那又怎麼樣?”零說。
“跟我們無關。”
“深井上尉,現在不能這麼說了吧。那是反省的話嗎?就是你這種態度,傷害了準將——”
“字麵的意義。我們奉承她,貶低她,都跟她無關,她怕的是迦姆說:你怎樣都無所謂,傑克,你不要消沉。反而該振奮鬥誌。”
“讓我知道了自己的笨蛋程度,真是的。不過嘛,聽到準將的真心話還是好的。”
“準將最後的批評很重要。”比沃特上尉說。
“迦姆對特殊戰的關心達到怎樣的程度,如果這個計算錯誤,也許我們就隻會落得個背叛FAF部隊的下場。”
“不要輕率行動。”博卡少校說。
“對柯莉準將而言,部下隻是這盤棋中的棋子。但對我而言則不同。一人、一機,我都不想失去。”
“不想無意義地失去部下,這點準將也一樣吧。”零說。
“傑克,我和雪風,都是獨立於你的意誌的存在。如果隻關注特定的棋子,那這局棋就輸了。我可不想陪你玩你那拙劣的象棋啊。”
“哼……車好過王麼。最先要考慮自己的存亡。”
“極端地講,”比沃特上尉說,
“會變成各行其是的局麵。恐怕迦姆就是這麼估計我們的吧。”
“不,不是這樣。”佛絲上尉說。
“我覺得迦姆不會考慮到這個方麵。
迦姆所預想的是特殊戰會不會變化。為了讓我們變化而采取攻擊手段並觀察我們的狀況,我的推測是這樣的。”
“按兵不動是一種手段,但是這不適用於迦姆嗎?”博卡少校說。
“因為他們會采取各種手段讓我們行動。派遣死者的複製人就是這個目的吧。但是出擊後的戰鬥又過於危險。防守比攻擊困難,這是真理。”
“需要看FAF全體的狀況吧。”桂城少尉說。
“現在采取的是什麼戰略?”
比沃特上尉對戰術電腦發出指令,在正麵屏幕顯示FAF的戰略地圖:
“FAF已經破壞了庫奇與利奇沃。”比沃特上尉說。
“下一個目標鎖定拉克漢基地和坎沃姆基地,從菲雅利、以及塞壬(SIREN)、托洛爾(TROLL)、西爾凡(SILVAN)、布勞尼(BROWNⅡ)、瓦爾基亞(VALKYR)各基地調動主力,向目標基地附近的前線基地移動中。或許是打算同時攻擊兩處敵方基地。迦姆目前還沒展開對此攻擊的抵抗行動。這不是小打小鬧。時間所剩無幾。這情勢還是戰爭開始以來第一次吧?”
“非常危險的狀態。”佛絲上尉說。
“令人戰栗。”
“萊托姆中將可以要求我們對兩基地進行戰略偵察。”比沃特上尉說。
“不,不是要求,是命令。雖然柯莉準將會借口拖延,但隻是權宜之計。”
“逃走吧。”
桂城少尉唐突地說。大家都看著這個年輕的少尉。
“別那樣看著我嘛。”少尉說。
“這是戰略行動的提案。或者說撤離比較好?不想有無謂的消耗,就隻能這麼做。迦姆知道特殊戰從戰場避難的空域,讓戰隊機避開比較好。”
“逃跑這樣的手段,我想也沒想過。”博卡少校說。
“這不能說是戰略撤退,而是敵前逃亡。不能不作抵抗。要進行對FAF的戰略行動。再說,能逃到哪裏——”
“很有趣啊。”零說。
“那是潛逃吧。”
“……很像特殊戰的手段吧。”佛絲上尉說。
“潛逃什麼的。”
“在迦姆看來都一樣。”零說。
“關於迦姆,繼續沒有答案的討論是徒勞的。我們需要考慮的是怎麼對抗FAF。FAF不可能允許我們潛逃的。”
“有討論的價值。”比沃特上尉看著屏幕說。
“特殊戰沒有地麵戰力。
武器也就是求生槍這些。彈藥也有限。FAF內部的複製人準備對特殊戰作出攻擊的話,光戰隊機也隻避得了一時吧。問題是安全的空域在哪裏。”
有。桂城少尉說。
“是地球。飛進就可以。追來的迦姆就讓FAF處理。這是最安全的。”
大家呆呆地注視著少尉。
“……這個提案行不通嗎?”
“少尉,”博卡少校說,
“往後的問題怎麼辦。不能一直飛來飛去。距離通路最近的是澳大利亞空軍基地,但去那裏就會變成領空侵犯。我們會被當作迦姆看待。”
“……如果躲去地球,”比沃特上尉說,
“需要跟地球方麵協調。這個交涉隻能由FAF當局進行。雖然沒有讓FAF的戰鬥部隊向地球緊急避難相關前例,不過在這種事態下,比起我們來說FAF更應該采取措施吧。特殊戰把這情報傳達給萊托姆中將,讓他召開FAF最高緊急戰略會議,這是——個方法。FAF的緊急避難。”
“那首先必須說服那位中將。”零說。
“中將又必須說服他上麵那些家夥。我們不知道能進展到哪裏、能否實現,但隻要實現了,就把與迦姆戰鬥的場地轉移到地球上了。這正是迦姆的目的吧。菲雅利上的戰略基地就失去了存在意義。那在菲雅利上建造基地又是為了什麼?地球不會接受的。”
“那是我們參與不了的政治鬥爭。”博卡少校說。
“我們隻能等待鬥爭結果,我們想要保護的,我想要保護的不是FAF,而是特殊戰和自己。”
“是嗎,看來還是不行啊。”桂城少尉說。
“我還以為是個好點子呢:”
零看著歎氣的桂城少尉,想起了倫巴特上校:
“傑克,倫巴特—卜校要求讓我和桂城少尉加入再教育部隊那件事怎麼樣
了? ”
“啊,還有那個問題。”博卡少校說。
“柯莉準將應該還沒有正式回答。比沃特,亡尉,後來倫巴特上校什麼也沒說嗎?”
“我沒問到。情報軍那邊什麼都不說。”
“恐怕倫巴特上校也不會認為我們真的佯裝不知此事。”博卡少校說。
“不然就不會明目張膽地使用巴迪達修少尉這個死人了。一旦零去了那裏,這事馬上就會暴露。他是故意讓這事暴露而叫零過去的嗎……不過,巴迪達修少尉,不敢相信,他真的存在嗎?要怎樣去確認才好?”
“讓我去吧。”桂城少尉說。
“雖然我不認識他的臉——”
“不行。”少校說。
“你已經知道了太多特殊戰的內情。他不會在你麵前露麵的。”
“用視頻電話看看呢?”零說。
“要是露麵了怎麼辦?”佛絲上尉說。
“如果真是巴迪達修少尉本人,”一直都默默埋頭於工作的埃克中尉說,
“給我匹薩吧。”
“什麼?”比沃特上尉問。
“為什麼是匹薩?”
“因為我喜歡啊。就當是我把它跟電話說反了……肚子餓了。我也訂餐
就好了。”
“雪風的修理怎樣了?”零問。
“比預計的要麻煩。”埃克中尉說。
“雖然可能被柯莉準將責罵,但也
是沒辦法的事。”
“電話不行。”博卡少校說。
“要是去確認,我們的行動就會被迦姆注
意到。直到雪風可以行動之前我們不能放棄這準備的時間。”
“迦姆不會讓你準備那麼久的。”佛絲上尉說。
“再教育部隊已經像雪風預料的那樣,做好準備開始行動了吧。破壞行動。”
“那群人大概有50名。”比沃特上尉說。
“輕易就能鎮壓。單獨行動是沒用的。恐1,6他們是跟迦姆的攻擊裏應外合。博卡少校,派出戰隊機吧。需要戰術戰鬥偵察。用飛行比較安全。又能在萊托姆中將麵前露一手。”
“當然我也考慮過這個方法。問題是十三架戰機麵對迦姆能撐多久。”
博卡少校交叉抱著手臂。
“如果戰隊機出發後迦姆發起攻擊,此時再返回菲雅利基地就危險了。可能會讓本基地從內部被破壞,成為更危險的戰場。戰隊機無法跟平時一樣避開戰鬥而返回吧。在沒有安全的撤退地點的狀況下,戰鬥機的出動等於自殺行為。而撤退地點又在哪裏?地球不行。特殊戰再怎麼優秀也不能永遠飛下去。”
不能永遠飛下去——零聽到這句話,想起FAF裏有幾乎可以永久飛行的機體。於是瞬間——讓戰隊機生存隻能這麼做——他的腦中浮現出了這種確信。
“呼叫機上隊員進行作戰簡述吧。”零起身說。
“讓戰隊機的中樞電腦和司令部的機械知性體參加也行。”
“你說什麼?”比沃特上尉問。
“你去哪,零?”博卡少校問。
“去廁所。”零回答。
“清醒清醒,睡一會。”
“作戰簡述的內容是什麼啊?”博卡少校問。
“要向哪裏出擊?”
“把現況告訴全員。”零說。
“想出能讓大家獨自生存的方法。飛行員的話就考慮飛行的事。但戰隊機若沒有基地的支持,起飛後就無法降落了。
這點很麻煩。不過如果能攻下哪裏的一整個基地的話問題就解決了。將那裏作為特殊戰的出動基地就行。大家都這麼說。”
“真要與FAF決戰嗎?”比沃特上尉問。
“那留在這裏的我們怎麼辦?”
“雖然我想說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們飛行的人需要後援。不能正麵突破。若說從背後將占領基地人員一個不剩地趕走,那就隻有一個地方具備這種可能性。”
“……告死女妖(BANSHEE)嗎。”博卡少校呻吟道。
“真不想跟它扯上關係啊。不吉利的名字。那是大哭著預告死亡的妖精呐。”
“是哪裏?”佛絲上尉問。
“FAF防衛空軍的巨大空中航母。”比沃特上尉說。
“飛行的航空母艦。本來有兩架,現在隻剩一架了。告死女妖…。”
“那真是現代技術實現的奇跡。”埃克中尉說。
“雖然技術有點老,能把那種怪物做出來本身就很了不起了。而且還能飛。它是在宇宙空間建造的。一次也沒著陸過。它沒有降落裝置。”
“雖然速度很快,但幾乎沒有戰術層麵的機動性。”比沃特上尉說。
“隻能在設定的路徑上循環飛行。”
“如果輕率變更路徑就有墜落的危險。”埃克中尉說。
“因為它的飛行原理類似離心力。”
“但是戰鬥機燃料、武裝、食物很豐富。”博卡少校說。
“簡直就是飛行的基地。雪風曾經調查過發生故障的告死女妖Ⅳ……那是迦姆幹的好事。
可以認為那也是迦姆誘出特殊戰的手段之一。”
“去挾持告死女妖川的中樞電腦。”零說。
“雪風會樂於這麼幹的吧。造成告死女妖的原子爐失控的假象,就能讓全員無條件撤離。一點也不麻煩。”
“說得輕鬆。”比沃特上尉說。
“我不認為辦得到。”
“技術上是可行的。”埃克中尉說。
“不用劫持敵機。迦姆就對告死女妖Ⅳ實際成功過。告死女妖中樞電腦的登入,我們的戰略戰術電腦在原理上可以做到。”
“雪風通過戰術電腦能做到。”佛絲上尉說。
“因為它說它數得出全部人員的數量。不過那也許是雪風誇大其詞罷了。”
“總之,調查告死女妖的相關技術情報就知道了。”埃克中尉說。
“一
旦連接成功,原子爐什麼的都能強行控製。那邊沒人協助可能會麻煩一點,
隻要下令,我就能算出實現的可能性。”
“是啊。”博卡少校說。
“我們隻能自己幹。用戰術電腦挾持FAF中樞機能。軍隊要在命令下行動。這對機械是否通用都無所謂。我們要利用軍隊的這種習性。”
“我認為現在迦姆如果有所行動,就會這麼做。”佛絲上尉說。
“迦姆也是用這種手段對FAF進行破壞。不是單純的武力爭鬥。特殊戰想要對抗迦姆,必須占得先機。”
博卡上校對佛絲上尉點點頭,說:
“這座無法飛行的要塞裏要打的是電子戰。為了延長地麵要員的生命,不能輸。——比沃特上尉,去把柯莉準將叫來。”
“了解。”
零已經沒有了參與現場討論的心情。雪風的修理結束就叫我起來,說完離開了司令中心。
和雪風一起飛。一直以來都是偵察任務,這次卻不同了。以迦姆為對手,直接擊落對方的戰鬥機。
這無疑就是雪風的願望。零想。
第五節
不知道也不是不可能,,梅爾中尉隱約聽到巴迪達修少尉說。
“FAF跟迦姆聯手了。”
我真的是死了嗎?梅爾中尉摸著臉頰。沒有實感。
“我們拚了命戰鬥的時候,FAF高層那些家夥,卻成功和迦姆達成了協議。”
那種求援無望而死去的感覺是真實的嗎?這複製的身體也是真實的?
“而FAF沒有告訴地球方麵。當然是為了讓菲雅利星的經濟價值完全成為自己的東西。”
“自己的東西……”
這具身體也能說是自己的東西嗎?
“對。FAF的航空機燃料要從地球送來。食物也是。但是,菲雅利上有石油資源這點早就被估計到了。其他的礦物資源也有。要跟迦姆戰鬥,就能正式勘探、挖掘。地球希望能往菲雅利上派遣調查隊。但FAF以在迦姆的攻擊下沒有餘力進行保護勘查為理由拒絕了。而FAF自己卻在調查。很久以前就試著挖掘過。前線基地就是為了這個而建。並不單單是對抗迦姆的戰略中的前線基地。事實上,他們也挖到了石油。”
“……我不知道。”
“這是機密,你當然不知道。情報軍管製著,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倫巴特上校就是首領。到時FAF獨立,就能把資源賣給地球。如果地球阻止獨立行動,迦姆就能成為戰力。現在地球已經因為戰爭疲憊不堪,無力負擔這場戰鬥。所以FAF才會如此行動。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能獨立了。”
“能這麼順利嗎?”梅爾中尉問。
巴迪達修少尉衝他笑了笑,點了點頭:
“沒錯,不可能這麼順利。”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們不會沉默啊。我們要讓那些分贓前就想獨占的家夥好看。”
“我們也參與不就行了。”
“以這屍體之身?”
“我還活著。你……是什麼人?”
“屍體。為了向活人複仇而複活。”巴迪達修少尉說。
“而且,梅爾中
尉,你也是。”
“這種事情我不信。我不信。”
梅爾中尉環顧四周。一座空倉庫。再教育部隊的人們,無言地聚攏在
一起。
“你們真的相信這種無聊的蠢話嗎?蘭科姆少尉,你、你……”
梅爾中尉看到明明已經死亡的蘭科姆少尉做憐憫狀點頭。
“不……不對。”梅爾中尉低聲說。
“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什麼差錯。
但是,那怎樣都無所謂了。”
梅爾中尉吸了口氣後,說:
“不管你們是怎樣,我還活著。我要回去。回原來的部隊。讓開。”
梅爾中尉推開巴迪達修少尉,走向出口。很遺憾。身後傳來這句話。背上感到敲打般的衝擊力。還有槍聲。
“混蛋,你對我……”
然後他再也沒說出話。巴迪達修少尉拿著手槍,說:
“如果連這怨念也能複製就好了。真是的,活人我可不明白。再見。梅爾中尉。好好休息吧。”
致命的一擊。消滅了梅爾中尉的意識。
“你是被誤送來這裏的。”巴迪達修少尉對屍體說。
“倫巴特上校的失誤。上校——”
倫巴特上校毫無預兆地從倉庫的角落裏走向前。
“為什麼要選擇這個男人?他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
“我和你不同。”上校說。
“因為我不是迦姆。要按照我的計劃行動。
我見識到你的手段了。真是野蠻的作風。算了,這是戰爭。戰死者的出現不可避免。梅爾中尉,我將授予你連升兩級的勳章。你的行為讓我得到了貴重的情報。”
“倫巴特上校——”
“你說FAF挖到了石油啊。還差一點,讓梅爾中尉用重點問題釣上鉤就好了。對,迦姆不了解人類。”
蘭科姆少尉握緊雙手,顫抖。接著,衝向巴迪達修少尉。
“不用射殺梅爾中尉吧。好人,他是好人啊。”
巴迪達修少尉被打翻在地。全體人員擺好架勢準備製住蘭科姆少尉時,槍聲再次響起。人們停止了動作。
“……倫巴特上校。”
倫巴特上校擊中了巴迪達修少尉的手腕。是自動手槍。不是FAF的,而是上校的私人物品。子彈是FAF工廠製造的9毫米型。
“上校,為什麼要背叛我們?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我們聯手?”
“我想與之聯手的,是迦姆,巴迪達修少尉。你隻是他們的傳聲筒。也罷,這樣我從你那裏得到了不少迦姆的戰略情報。讓你任意而為我也很為難,巴迪達修少尉。不,他的複製人。”
“你本來……可以支配FAF哦。為什麼要自行放棄?”
“我的願望可不是成為石油大王。真是,迦姆不能明白人類的複雜性。
人類組織的複雜性也好,柔軟性也好,統統不明白。獨立然後把資源賣給地球?笑話。能做早就做了。”
“你的願望是什麼,上校?”
“微不足道的願望。回家,點燃暖爐,讀懸疑小說。”
“……那是什麼?”
“字麵意義。雖然我在地球上的家沒有暖爐。”
“殺了我的話……你的損失就大了去了。”
“別指望我再救你。我不打算救你。我啊,從來不會為了失去的東西而後悔。”
“真是笨蛋。”
“是吧。我沒有料到你會射殺梅爾中尉。差一點我就覺得你頗優秀了。
可惜錯了。帶著梅爾中尉的怨念去地獄吧!”
倫巴特上校連續射擊。換掉空掉的彈匣,又射一發。巴迪達修少尉的複
製人沉默了。
“好了各位。”倫巴特上校收好手槍說。
“我想各位是因內心燃燒的對
生者憤怒和複仇的火焰而來到這裏的。我不會設法滅火。你們各自完成迦姆
給你們的使命就好。”
“你在說些什麼?”
一個男人說。
“你以為你做了這樣的事,還能活著離開這裏嗎?”
“這個人報了梅爾中尉的仇。”蘭科姆少尉說。
“可以把他除外嗎?”
“你們不能長生。”倫巴特上校說。
“因為你們不是活人。我無法拯救
你們。”
“所以要讓我們去恨迦姆嗎?”另一個人說。
“你的同情是沒用的。”
“我沒有同情。”上校說。
“我覺得我,以及菲雅利上的所有人,跟你們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什麼意思?”蘭科姆少尉問。
“誰都有享受自己的不幸的權利。這個意思。你們也充分享受你們的不幸遭遇就好。我愉快地改正了自己所犯的錯誤。就是過高評價巴迪達修少尉這個錯誤。不過一切都能按計劃進行,也太無聊了。”
“你不正常。你瘋了。”
“我自認不是模範的人類。我愉快接受這點並生活著。不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的神誌。——你們如果想讓現狀變得更愉快,我教你們點好辦法怎樣?”
“是什麼?”蘭科姆少尉問。
“認真接受再教育部隊的教育課程。很有趣哦。說不定SYSTEM軍團真的會發現讓你們複活的方法。”
“很可惜,不可能。”最先開口的隊長模樣的男人說。
“這裏的食物不合我們口味。”
“唔?”上校說。
“時間不夠嗎?你們的身體是光學異性體組成,不能消化人類的食物嗎?”
“是的。”
構成這些迦姆人身體的是蛋白質,準確點來說,不是蛋白質而是多肽,是跟普通人類立體構造鏡麵反轉的光學異性體形成。他們的味覺跟人類完全不同吧,倫巴特上校想象了一下,食物一定很難吃。他感到同情。
“如果不馬上行動,就會因為饑餓而動不了了。”這些人一定是被故意造成這樣的。
“原來如此,做得很好。那你們就馬上行動吧。”
“……你真的不會妨礙我們嗎?”
“不會。”
“那你為什麼要射殺巴迪達修少尉?因為過高評價?”
“負責指揮你們的是我。一個集團內不需要兩個老大。FAF的內情我知道得很清楚。關於人類的也一樣。巴迪達修少尉,就連梅爾中尉一個人也說服不了吧。”
“我們的攻擊目標是以萊托姆中將為首的FAF要員們。”隊長模樣的男人說。
“他們被擊潰後你打算怎麼辦?利用情報軍成為FAF的老大嗎?”
“正是此意。”
“我不信。你剛才是怎麼回答巴迪達修少尉的?”
“我說,我不想成為石油大王。我的願望是微不足道的平安。雖然那是老了以後的問題。”
“倫巴特上校,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排除FAF上層造成厭戰情緒的那些家夥。他們活著對FAF無益。”
“FAF已經沒有未來了。你也知道的吧,上校?你從FAF抽身而退了。
你是利用迦姆來實現你想做的事情吧。如果你覺得能順利進行,那你是不是該懷疑下你還是否正常?”
“多謝你的忠告。總之。祈禱各位戰鬥順利。我就為了讓你們便利地行動而運作情報軍的吧——”
“上校,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告訴我。”
“就算不能理解,你也要知道嗎?”
倫巴特上校環顧全員。大家注視著他。
“哼。”上校說。
“凡事啊,不做是不會知道的。能不能順利進行我也
不能肯定。不過,你們那麼想知道我的目的的話,我就對各位的遭遇表示敬
意,告訴你們吧。——我現在的希望不是支配FAF,那隻是手段。我的目的
是,支配迦姆。”
沒人開口。全都一動不動。
“怎麼了?”上校說。
“笑也可以啊,各位。”
“……我無法體會你的幽默感。”
“我覺得理解我比理解迦姆要來得容易呐。在迦姆看來我和你們沒什麼
兩樣。你們可以嘲笑我,我也能輕視你們。大家彼此。雖然我們的目的不
同,現在的目標是一致的。怎樣?要就地射殺我嗎?”
“請運作情報軍,上校。按原計劃。”
“很好。跟我來。”
倫巴特上校一出走廊,幽靈部隊的行動就開始了。跟上校一起進入SYSTEM軍團中央係統管理室的隻有隊長模樣的男人和蘭科姆少尉兩人。其餘人為了準備武力壓製SYSTEM軍團各自準備去了。
管理室有六名SYSTEM軍團人員在工作,看到倫巴特上校後立刻敬禮,然後問,有什麼事嗎。
“讓再教育部隊的代表,”倫巴特上校回答,
“實際學習FAF電腦網絡。正好,你們也來幫忙吧。我想從這裏給情報軍下總體指示。測試下可不可行。”
明白了。其中的一位值班戰士點了點頭。把一張操作台空出來給上校。
“那麼各位,”上校坐到桌邊,說,
“FAF內的通信係統運行良好,從任何地方都能登入自己的管理電腦。但是,操作人員是否有登入許可,因為確認手段因各係統而異,就不會被公開。我本來就不信任這東西,指示不該由電腦而是由身為人類的部下做出。雖然把這種高端SYSTEM當作視頻電話來用也許會被SYSTEM軍團的人們嘲笑——”
操作台顯示屏上出現了情報軍人員的臉。上校對那男人說:
“今天是倫敦,明天是全世界。複述。”
“今天是FAF,明天是迦姆。複述完畢。”
“很好。實行。”
“迷途小羊已經全部發現,上校。”
“很好。立刻捕獲。”
“了解。開始捕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