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消?你是說它們會殺了我們是嗎?我們可是人類啊,難道你以為自己是機械嗎?”桂城少尉不再努力去壓抑自己的情感了。
“是人類啊,所以迦姆才會過來和我們接觸的啊。”
“為什麼到這種時候,你還能這麼泰然自若啊,深井大尉。難道你是白癡嗎?居然說什麼‘一切交給雪風’!?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快點點上加力燃燒器啊。”
“如果那麼做我們就能出去,雪風自然會做。就算在這裏張皇失措也於事無補。我們不會死在這裏,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所以,冷靜點,隻要我們還活著,總有逃出去的機會。”
“……你說,我們會被轉送到哪裏?”
“誰知道呢,搞不好是完全和通常空間無法區分的菲雅利星的複製空間也說不定。有可能那裏會連FAF和特殊戰都有,是可以讓我們相信自己已經回去了的那種地方。迦姆想要監視在自然狀態下的我們,那這個方法不就是最好的了嘛。”
“這太愚蠢了。若果真如此的話,那我們要怎麼逃出那種地方呢,我們要怎麼樣才知道,那個地方是你所謂的假想的世界呢?”
“靠人的五感是區別不出來的呢……我們能夠知道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去問雪風。我認為雪風能夠察覺出迦姆的那種手段。因為雪風具有電子性的某種交流手段,而那是靠我們人類的五感所不能做到的。我們隻要瞄準雪風叫我們進行攻擊的對象就行了。相信那就是敵人。對我們來說隻有這個辦法而已。”
這麼說著,零突然發覺,其實這不就是他長期以來一直在堅持著的事嘛。
“少尉,你無需煩惱。因為一直以來,對你來說,周圍的所謂現實的存在與否之類的,你都不會去注意。你的人生啊,什麼都不會變的。估計即使你被迦姆殺害了,若沒有實感,你也不會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的——”
“請不要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在那裏反複絮叨了。為什麼你什麼都不做把一切都推給雪風,對你來說,就這樣被迦姆抓住也無所謂是嗎?”
“你想要我在此時此地做些什麼呢。或者說,我應該陷入心理恐慌的狀態,射殺自己的電子戰操作員什麼的?”
“誰會讓你那麼幹!如果你什麼都不做的話,那麼我這邊想要這麼做——”
“請注意自己的言行,少尉,這些全都是要被記錄下來的。你也要考慮一下返回基地後的事情吧,桂城少尉,給我清醒一點。”
“……至少我想要問問雪風,現在采取的行動是否有成功逃脫的可能性。”
“我不想讓雪風增加不必要的負擔。現在全權交給雪風處理,你別再打攪了,到底會成功還是失敗,到最後自然會清楚。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防範失敗。我隻要考慮到時候應該怎麼做就可以了。若是我們真的被迦姆抓獲,並且我們的迦姆複製人還真的被送進了特殊戰,那我就要考慮到底怎樣才能讓特殊戰注意到那家夥是複製人呢——”
“這是不可能的。”
“你不用考慮這些,繼續警戒四周吧。這是命令,少尉。我絕不允許放棄戰鬥。”
說著這些話,零自己也做好了覺悟:即使是雪風,想要在這種場合成功逃脫也應該是不可能的。但即便如此,對於自己把一切都托付給雪風這件事,自己從來沒有後悔過。
若是雪風做不到的事,那自己做肯定也還是做不到。
“深井大尉。”
“什麼事?”
“背後的壁麵豎著立起來了,女子像要變成球麵。雖然現在還是處於向水平方向無限延伸的狀態,但是我覺得它將要閉合成有限的空間了。”
“應該就是那樣吧,好像是要被封在球內一樣。而這會兒前方的出口也不再是帶狀的形式,而漸漸變成圓形了。然後,漸漸閉合。”
“在它閉合之前,距離出口的距離可以得到準確的測定。”
“然後?”
“建議發射中距離高速導彈。”
“瞄準什麼?”
“出口!即使雪風來不及,但是也可以讓導彈單獨逃離這裏。隻要不錯過時機,讓高速導彈的速度配合上雪風現在的速度,那麼導彈就有脫離這個空間的可能性。”
“是麼。”
“難道雪風不能把這邊的情報導入導彈內部嗎?導彈有儲存誘導情報的記憶庫,難道不可以利用那個嗎?”
“如果是雪風的話,有可能會進行那樣的操作。但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試驗過,所以——”
“我可不像你那麼樂觀,大尉。如果不能逃出去,那就是我的死期了。
我可不想無聲無息地就這麼死在這裏。你也肯定一樣吧,,即使是雪風也想把她得到的情報傳到外部去吧。”
“即使那個導彈能夠脫離這個空間,它所儲存的情報能被特殊戰和FAF回收的概率也很小。”
“我的提議就是發射導彈,完畢。”
讓導彈把這個地方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記憶下來是不可能的。但是,有個情報卻也有可能能傳達得到,那就是,這導彈是由雪風發射的。看來有去做的價值,零這麼判斷。隻要導彈離開這個地方,就有可能被發現,雖然不知道一旦脫離這個空間導彈會出現在哪個地方,又會朝著哪個方向。
“根據中距離導彈的飛行速度和續航距離,計算出最合適的發射時間,快準備。”
“明白。”
桂城少尉伸手觸碰電子戰鬥的圖示板。馬上雪風就像是在回答少尉一樣,中距離高速導彈,兩發齊射。
桂城少尉第一次感覺到雪風其實是了解乘務人員的想法的——他第一次
產生了這樣的信賴感。但是,零卻並不這麼想。他知道一旦雪風無法逃脫,
這就會成為最後的手段。
說明白點就是遺言。如果現在就實行發射導彈的話,就等於是承認雪風
連最後逃脫的機會都沒有了。這一點是情感上難以接受的。
從安全頭盔中的揚聲器裏傳來‘開始鎖定’的信號音。向導彈內部寫入
情報的連續音也不斷地響起。輸入完成的同時,收到來自雪風的——釋放導
彈——的提示,零因為這提示,一下子為雪風到底要幹什麼而緊張起來。
——這並不是要實行桂城少校的提議,雪風從來沒想過要把這導彈做為
自己的遺言。這可是攻擊。
就在零這麼想過之後,雪風就毫不猶豫地不等零的許可就當即發射了兩
發導彈。
桂城少尉錯愕了。攻擊管製雷達鎖定的目標一直在屏幕上顯示著。一直
在和雪風保持並列飛行的幽靈機馬上使用了電子幹擾的手段。雪風取消了導
彈的能動誘導。把一切都交給了導彈自身的目標追尾機能。
“這太愚蠢了。”桂城少尉叫道。
零也幾乎懷疑起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導彈的目標有兩個。一個就是不需
要去確認畫麵也可以知道的幽靈機。但是,雪風也鎖定了另一個目標,這在
畫麵上也表示出來了。
那就是——雪風自身。
“這是自殺行為!”少尉叫道,
“雪風她要自爆。”
零也這麼懷疑著。
用目視來視察導彈的軌跡。瞄準幽靈機的那一發,朝水平方向來了個急速旋轉,但是盯上雪風的那一發導彈,卻還是一直向前飛著,在離得較遠的前方開始上升。是采用翻筋鬥一般地從上方突擊下來的路線。
幽靈機開始回避導彈。它來了個旋轉,一下子就拉開了距離。導彈為了尾追幽靈機開始修正自己的飛行路線。這時候又捕捉到發自幽靈機的猛烈的電子幹擾波。但是對雪風來說,即使導彈的誘導被這幹擾波攪亂了,這邊也還有其他的誘導手段,所以雪風開始調整自機的航路和速度。也就是說,雪風自己朝著導彈的著彈點方向飛去。
還真的是換了種方式的自爆行為。因為按照設定,要想啟動雪風的自爆定時器,那首先要先射出乘務人員的座位。而現在想要搭載著乘務人員進行自爆,就隻有這麼做了。
這些事沒必要對桂城少尉說明。因為在這裏,離開機體就意味著被秒殺。就像被幽靈機彈出的那兩個複製人一樣。能夠活命的路,就隻有靠身為機長的深井大尉能夠成功進行回避操作了。
“快回避。”桂城少尉用嘶啞的聲音喊道,一邊為自己提出導彈的事情而拚命後悔——如果自己不提議的話,雪風可能就不會想到要幹這種事情了吧。
“雪風已經認輸了。”
聽到桂城少尉的叫喊,零本來反射性地要去按空中格鬥的按鈕,但是,聽到他後麵說的話,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說道“不對,雪風可沒說已經輸了。”
“導彈馬上就要來了!”
抬頭看著上空,桂城少尉說道。零則是盯著主顯示器:
這不是威嚇性的射擊——雪風這樣警告迦姆。
雪風是認真的。這並不是什麼認輸的態度,
雪風為了自己的勝利,肯定是采取了什麼手段。之所以雪風會說這並不是威嚇性的射擊,就是要讓迦姆知道,
自己采取這個手段是認真的。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自身的得救。雪風並沒有主動要放棄活下去的機會。如果要認輸的話,也就不需要特意地對迦姆宣告了。隻要安靜地先彈出乘務人員,
自己再自爆不就一了百了了嘛。
零認為這其實是雪風在對迦姆說:若不讓我們脫離這個空間,我們就準備自爆,我們是認真的!雪風相信這樣的討價還價是行得通的。是要以自爆作為條件?不,不對,雪風的目標,並不是自機。
零想,雪風大概知道迦姆把自己誘引到這個空間的目的吧。迦姆是有事要找自己所無法理解的存在——雪風機上的乘務人員。假若和那些人類交涉決裂的話,它們就準備不殺他們而是進行捕獲。所以迦姆應該不會在這裏就殺掉自己,自己也是因為這個想法所以才如此沉著的吧,但是雪風是絕對不會讓迦姆得逞的。她已經下決心要在這裏打碎迦姆的企圖。
所以這決不是雪風的什麼自殺行為,而是對於迦姆的戰術戰鬥行為。這是賭上性命的對決。
如是迦姆無視了雪風的這一行為,即使結果是以自爆的形式結束,但是對雪風來說,從某種形式上說也是阻止了迦姆的企圖,所以,這也不算輸。
雪風是把我當作了人質。——放我們出去,否則就殺掉乘務人員。我是認真的——雪風很現實地向迦姆表示著,若不按照這邊的意思,就親手殺掉乘務人員——這是什麼家夥嘛。
零再一次地對雪風產生了畏懼感。即使要犧牲人類,她也要在迦姆那望取得勝利。她就是那樣的存在。
“不行 ”
聽到後席的桂城少尉的聲音,零也在心底做好了死的覺悟。他並不覺得雪風是背叛了自己:他理解雪風想要做的事情,那隻不過是她單純地想要戰勝迦姆而已——零這麼想著,有意識地鬆開了操縱杆。想要讓雪風也了解自己的想法,那隻有不解除自動控製。隻有這一辦法。
能這樣和雪風進行意識溝通的,這還是第一次,零由於想到這一點而從心早浮出一股滿足感,因為這種滿足感的存在,所以自己也不再感到那麼恐怖了,但零沒有意識到,由於這股不可思議的幸福感,而導致自己麵對現在這一狀況的現實感漸漸變得稀薄。
主顯示器上所顯示的一切都被清空。雪風在上麵顯示出距離著彈的倒數計時。另外還顯示了這麼一點,隻是一句話。
雪風是向這邊表示敬意地顯示著最後的時間。零讀著顯示屏上的內容,理解了雪風的想法
雪風好像在對他們說:
‘搭載的在座各位,不久將抵達終點。謝謝您們的搭乘。’零不禁有這種感覺。回想起來也的確是駕駛了雪風相當長的時間了,這有可能就是雪風的最後告別吧……零想,如果這是我們的死期,那麼對相互來說都是不錯的死法。不管其他人對這會有什麼看法,都無所謂。
桂城少尉則是為了啟動坐席上部的脫出定時器,所以握著射出坐席的把手,保持兩手一直向上的姿勢而無法活動。他不是因為顧慮在這種超音速飛行狀態下被射出後會有什麼後果,無非隻是單純的不能動而已。向雪風疾飛而來的導彈已經可以用肉眼清楚地看到了。就連在導彈尖端的那個追蹤目標用的像一隻眼睛一樣的透鏡都可以看清楚了。真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了,少校這麼想著,立馬把眼睛閉上了。
第四節
雪風把距離著彈的剩餘時間用百分之一秒來表示。但是零卻感覺,那讓人眼花繚亂的數字變化,卻不可思議地漸漸地在變慢。零想這大概是因為腦內的機能被最大限度地發揮了的原因——直到最後一刻為止都要集中注意力不去切斷自動控製。連等那數值變成0.00這件殘酷的事,都變得令人那麼難熬。就快要到了,就快了。
終於,零要看到這一切實現的時刻了。瞬間,他感到強烈的閃光,周圍耀眼的光輝繼續閃耀,主顯示屏上顯示的畫麵,也因為強力的外光而變得稀薄和模糊不清。
但是卻始終沒感覺到預想中那該有的衝擊和疼痛。所謂的死的瞬間,就是指這麼一回事吧。零平靜地這麼想著。
光持續了一段時間,一直沒有散掉。感覺時間像是被無限地延長了一樣。為什麼一直暗不下去?為什麼到現在還能繼續思考?難道對人類來說,還真的有所謂的死後的世界嗎?零這麼想著,突然,他感覺到導彈還在頭頂上,並沒有引爆。
雖然並不是用肉眼看到的,但是,他卻知道現在的這個狀況。立刻抬頭看去,導彈尖端像黑色的眼睛一樣的目標追蹤透鏡正俯視著這邊。
還沒數到零——零突然明白了。還有一千分之一秒。於是他馬上下意識地去摸索操縱杆。
(沒錯,深井零,還沒到時間,現在還來得及。快點采取回避行動,不能就這麼接受被雪風殺死!
)
零突然感覺到某個聲音在對自己這樣呼喊。是迦姆嗎?或者是自己潛意識中想要繼續存活的分身也有可能。這麼想著,零在心裏回答道——自己是決不會輕易被誘惑的。然後,那個聲音又繼續說道。
(你並不想死。對你來說,可能認為被雪風殺掉並不意味著死亡,但這是錯誤的。你就要被雪風殺死了。如果是現在還來得及,我就是來阻止你的,聽從我的,馬上回答。
)
真煩,零煩躁地在心裏叫道。回答道“NO”。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接受我等的提議?為什麼你不相信我?)
——那是因為,我無法理解你,既然是無法理解的東西,又怎麼能去相信,更不用說去遵循你的想法!
(難道,你覺得就這樣對我一無所知地被殺也沒關係嗎?)
——我要死在雪風的手上,而不是要死在你手上。可以說你的事都已經無所謂了。你不要來妨礙我和雪風之間的事,快點給我消失。這是我和雪風之間的事情。你別來妨礙我們。我現在正在忙著將自己和雪風的關係補充完整,你別來礙事。我的生死是我的事情。不會交給任何人。
零感覺得到一股怒氣,那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一股強烈的憤怒。到底是
發自自己內心的?還是那聲音的主人的?零區別不出來。
零甚至覺得,那股憤怒,已經變成了物理性的能力被爆發出來了。主顯示屏漸漸地看不見了。強光四散。這股壓力似乎要把頭頂上的那顆導彈吹走—樣,它的存在也幾乎捕捉不到了。
贏了!零意識到。一股歡喜的感覺湧上心頭。然後零覺得這股歡喜的感
覺也化成壓力波往四周震散開來了。
可以感覺得到,由於強烈的恍惚感,來自外部的激怒變成了曖昧模糊的
憤怒,然後變成困惑。零感覺有什麼東西困惑不明,並且為它的消失而感到惋惜。雖然他知道這憤怒和困惑都不是自己的,但是伴隨著它們的消失,自己所體驗到的那股歡喜感也隨之而去了。光芒開始變弱,四周開始變暗。取代勝利感的是隨之而來的強烈的疲勞感以及身體的不快感。
身體的感覺又複蘇了。心髒的跳動、急促的呼吸、浸濕全身的汗液,還有頭痛。視覺也漸漸恢複了一些,已經可以捕捉到顯示器的畫麵了。
著彈倒數計時的顯示,被這個文字所取代。它表示:攻擊已失敗。原本要和雪風完成的理想關係,失敗了——零的思緒依舊停留在非現實的夢境中。
接著,警告音突然傳來。是表示射出坐席的定時器已經進入準備階段的聲音。告知這一啟動的信號燈也在不斷閃爍著。這是現實!危機感!
射出行動,隻要是前席的機長一實行,後席也要無條件被連同一齊射出。但是後席的話,可以對‘一同’或‘單獨’進行選擇。現在是後席單獨的模式。脫出裝置分別在膝下和頭頂兩處,隻要選擇任意的一個,用力握緊射出的把手,就可以得以實行。零把眼睛轉到room-mtrror上,看到桂城少尉,正握著頭頂上的射出把手。
“快住手,桂城少尉。”零叫道。
“快鬆開那把手。”
零是不會許可少尉的脫出行為的。因為現在可不能失去座艙蓋,不能讓機體失去速度和穩定性。而且現在大家也還沒逃出這個不可知戰域。
桂城少尉由於零的喊聲而恢複了意識。他想要告訴零其實自己沒有打算要逃出,隻是手無意識地動了而已。但是他發不出聲音。他想問,脫出定時器是否無法中止?
“少尉,放鬆手上的力氣。”零說著,
“慢慢把手放開。沒關係,還是能解除的,”
好像桂城少尉終於回想起如何呼吸一樣,零的耳朵裏傳來少尉重重的吐氣聲。零表示已經了解了信號,進行確認,馬上,所有的警告都消失了。雪風,又重新顯示了新內容過來。
看到信息後,零立即切掉了自動控製的開關。也解除了重力加速度限製器,握緊節流閥,把出力加大最大,加力燃燒器點火。
雪風的雙發引擎所產生的推力已經超越了Super
phoenix(超級不死鳥)的安全界限。身體猛一下地被慣性壓到坐席背上。雪風把操縱權交給零後,立即采取了電子戰鬥手段——以最大的出力、使用所有的幹涉手段。
出口就在眼前了。圓形的出口不再是綠色的,而是普通的灰色。好像是從導彈的彈著點突然瞬間移動到這裏似的。難道是迦姆幹的?
桂城少尉看了一下背後,那裏已經完全是一片黑暗了。他發覺這個空間已經完全變成球狀,正在不斷地收縮之中。
前方那灰色的圓形出口,此時正在不斷地縮小中。就像是瞳孔一樣,少尉這麼想著,雪風現在就好比是要從迦姆的眼球中逃出一樣。
灰色的圓形空間閉合的速度逐漸變慢了,但實際上並不是它在變慢,而是由於雪風正在急速接近它的緣故,相對地看起來變慢了。桂城少尉明白,雪風已經和出口接近到可以有距離感的程度了,所以圓才會看起來在擴大中。
“衝擊要來了。”
零這麼一說,少尉馬上繃起身體做好準備。
在接受猛烈的衝擊之前,少尉目測了出口的那個圓形的大小。直徑大約為200米,雪風正好從那正中央通過。仿佛是硬衝到堅硬的牆壁上一樣,受到巨大的衝擊。
幸好沒被碾成肉餅,還可以繼續思考。幹得真不錯,還真是好身手啊——桂城少尉對零的操作技術做出了極高的評價。居然能靠這速度成功鑽過那麼小的出口。幾乎沒有多餘的空間,就好像是高速行駛的鐵路列車衝進隧道的感覺,但是,對雪風來說,這裏卻沒有軌道。隻要是一丁點的誘導失誤或者偏差就會失敗。
“調查一下損傷情況。”
機長的聲音傳來,桂城少尉馬上打開機體的self-monitor(自我檢測)機能。——引擎的燃燒已停止。尾翼的一部分油壓係統出現異常。視察各翼的情況——左側的第一尾翼失去了。
尾翼附近的機體表麵上有不少窟窿。這是由於引擎內部的巨大動力被猛然釋放所造成的。其他的飛行係統則沒有異常。
“左第一尾翼,脫落。左引擎應該發生了某種破壞性的異狀。雖然沒有起火和冒煙,但是有小爆發的痕跡。兩引擎一起從畫麵上消失。引擎的燃料供給被自動切斷了。現在正在啟動緊急用燃料shut-off活門。”
零確認了飛行儀器。姿勢是倒著的,立刻進行了修正。高度足夠,目前是24100米,並正在緩慢下降中。左引擎已判斷為不能使用。
失去第一尾翼對機體來說幾乎沒有什麼影響。兩對尾翼,靠近主翼一邊的叫第一尾翼,其次被稱為第二尾翼。根據機體的上下活動以及各種飛行狀態,它們能打開的角度也在無時無刻地進行各式各樣的變化。因此,區別什麼垂直尾翼或水平尾翼,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隻是失去了一個尾翼而已,高度的戰鬥機動暫且不說,單純地對自機的飛行也不會造成什麼妨礙。隻要飛行係統正常的話,即使失去一個尾翼也能夠安穩地飛行的。問題是在推力上,也就是引擎的工作狀態。
零試著再次啟動右引擎。如果也不行的話,就必須要考慮緊急降落了。
周圍依舊是被灰色的霧靄包圍著的空間,應該還沒逃離不可知戰域。但是雪風解除了電子戰鬥模式。桂城少尉進行通信監測的耳朵裏,傳來了熟悉的white-noise(白噪聲)。這裏是通常空間。
“除空間受動雷達外,各雷達係統均無異常:前進方向上沒有障礙。”
桂城少尉報告著,
“——發現未確認機體。接近中。”
“發送IFF身份詢問,1次。”零說道。
“實行——得到應答。特殊戰、是B-2的(卡米拉)。沒有其他戰機的影子。”
“明白。”
零成功啟動了右引擎。也幾乎是在同時,視野一下子變得清晰了。
雪風的突然出現,被操縱著(卡米拉)的波魯菲斯基中尉給捕捉到了。
他並沒有被雪風的突然出現而口下到。因為這種事態的可能性司令部戰術計算機已經告知過了。但是他卻被雪風的樣子給嚇了一大跳。捕捉到預兆的是空間受動雷達。在警戒中的空域中的一點捕捉到了像小泡一樣的異常空間。
才剛剛捕捉到而已,那個小泡就在一瞬間破碎掉了。雖然用肉眼無法看到那泡狀的空間,但是在它即將消失的一瞬,就出現了一團幾乎是球形的黑雲。然後一陣劇烈的衝擊,使(卡米拉)的機體猛烈地搖晃起來、;黑雲團不斷膨脹,然後逐漸變大和越發的稀薄。然後在中間,雪風就幾乎以水平方向飛了出來。
“B-2的中樞計算機有意支援。要求進行直接連接。”
“拒絕。”零說道。
“明白。”桂城少尉回答。
“已經傳達拒絕的意思——真嚇了我一跳,他們居然和特殊總司令部公開交信中。”
“記錄一切。”
“確認正在自動記錄中。”
“這裏是哪裏?”
“是richwar基地的上空。采取最短回歸路線的話,比起從cookie基地返回還要近。距離比約是百分之七十五。最接近的基地是TAB-4,百分之四十七。雖然不試著飛行一段時間,確定單個引擎的燃燒消耗率等等就無法做出斷定,但是應該不需要燃料的補給。如果一路平安的話,應該能堅持到菲雅利基地。”
“那就這樣吧。指示給我最短的返回路線。”
“明白。方位031、高度21200。cruise(用巡航速度航行)。”
“明白,還不能放鬆警惕哦,少尉。”
“我知道。B-2接近中。它要跟著我們背後。”
警戒雷達上捕捉到攻擊瞄準波,警報頓時響起。零把節流閥提高到military-power。
“B-2已處於攻擊狀態。根據攻擊管製雷達顯示我們被追蹤著。”少尉從容不迫地報告著,
“貌似我們被懷疑了。”
“呼叫特殊戰司令部,使用聲音交信手段。”零說道。
“明白……聯係上司令部了,機長請。”
“這裏是B-1、深井大尉。現在開始返回基地。請解除B-2的攻擊狀態,若不解除,這邊也將采取攻擊狀態。”
‘這邊是司令部、柯莉準將,B-1,了解了。深井大尉,請報告損傷情況。’
“沒什麼大問題。請為我們準備對清洗程序,真想好好洗洗迦姆的汙漬。完畢。”
‘這邊是司令部,了解。’
確認來自B-2的攻擊瞄準波的照射消失了以後,零恢複了節流閥。繼續維持桂城少尉所指示的高度與速度還有航路。雪風就這樣朝著菲雅利基地開始一路都安定的巡航。
B-2(卡米拉)為了觀察雪風機體的情況而橫轉,以雪風為中心進行環繞飛行。然後開始在雪風的左舷位置上,與雪風保持並列飛行。在保持了相對分開距離的對迦姆戰鬥位置上,雖然從雪風上用肉眼是看不到駕駛艙內的情況的,但是對於戰機的形狀還是可以確認的。機體是Super
Sylph,與幽靈機一樣。看著那架機體,桂城少尉說道,
“雖然雪風並沒有說B-2是敵人,但是,這個世界是真的嗎,深井大尉?”
“你怎麼認為?”
“我知道的就是——自己還活著,就這一點而已。”
“我也是。”零回答說,
“這就足夠了。”
“是這樣嗎?對你來說,這樣就足夠了是嗎?”
“你不覺得,能知道自己還活著,其實是件相當了不起的事嗎?你還要指望其他的什麼確信呢?對你來說,這也就足夠了。”
“……也是呢。我也不覺得自己已經脫險了。幫我們去掉導彈的是迦姆吧?就像幽靈機的瞬間移動一樣,迦姆讓雪風就那麼做了。對你來說,難道一早就知道了迦姆會那麼做嗎?你其實是有把握的嗎?”
“沒有。”零搖了搖頭。
“那是雪風的判斷。我可是連想都沒想過會發生那種事。沒想到雪風居然把我們當做人質來威脅迦姆。估計即使是雪風自己對成功也沒有絕對的自信吧。
“還真是危險的豪賭呢。”
“我可沒後悔過。”
“你是說即使被雪風殺死這件事嗎?”
“是啊。”
“我明白。”
“是嗎?”
“因為我還活著呐。要是死了的話,就不會明白了。”
“明白什麼?”
。就是你那真心期望被迦姆殺死的心情啊。那是認真的吧,我現在明白
了。雪風也是理解了你的意思所以才會做出那樣的豪賭吧。如果是我的話就
會采取回避行動了,那麼一來也就賭不成了。”
“是嗎。”
“迦姆其實也一直在確認你和雪風的關係,直到最後的極限為止,它也接受了你那真心地認為即使被雪風殺死也無所謂的心情吧。但是……”桂城少尉繼續說,
“我不明白的是迦姆為什麼會放我們逃出那個地方呢?這裏應該就是原本的世界了。照理來說,迦姆若想要再捕獲我們,隻要繼續那麼做就好,以它的能力絕對辦得到,但它為什麼沒那麼做呢?”
零不禁想,這桂城少尉還真是像極了原情報軍的人,那種糾纏不斷的煩人。然後他回答說,
。大概是迦姆認為,即使再對我們進行捕獲,它們也得不到什麼有價值
的情報了吧。”
“應該是吧。也隻能這麼想了。你覺得雪風會明白這些嗎?”
“誰知道呢……要詳細分析的話,隻能等返回基地後了。”.
零不禁想,估計這一次的情報分析會是項龐大的工程吧。有可能會因為
這分析的結果,就讓一直以來對迦姆的戰鬥意義發生完全變化也說不定。
“雪風的確是獨立的知性體。我也終於明白到這點了,深井大尉。她真
的是非常危險啊。幾乎不輸給迦姆——啊,不對,迦姆和雪風是不可比的對象。迦姆具有毫無章法的強大力量。不是人類所能戰勝的。我終於知道了這一點。而且對於迦姆到底在想些什麼也是毫無頭緒。這實在是可怕。但是……”桂城少尉繼續說。“所以……該怎麼說呢……想要再見次那家夥和它說話。”
“你是認真的嗎?”
“我覺得比起你來,我更能和它進行交涉些哦,深井大尉。”
“你還真是能說會道。和以往的你小子大不相同嘛。
”
“因為我還活著嘛,因為活著,所以什麼都可以說。”
這麼說著,桂城少尉笑了。那是因為九死一生地終於撿回了一條命的興奮,零冷冷地這麼在心裏想。少尉的首次實戰,就碰上了貌似迦姆本體的東西,真的是好不容易才能保住這條命的。因為這件事,從而改變了這男人對迦姆的看法和對自己的人生觀,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總感覺對這樣變得饒舌的桂城少尉放任不管的話,他會有忘了自己的任務持續地講下去的苗頭。於是零命令他確認航路,讓他閉嘴安靜下來。
然後,零再一次想起那時候的事情了。
那是雪風發射導彈後,著彈的倒數計時數字變成0的時候,悄悄潛入自己心底的那個聲音,那到底是什麼呢?是想要繼續存活的自己靠本能所產生的嗎?那個瞬間零是這麼想的。但是卻不對。那個聲音,是迦姆。很可能連雪風也聽不到,更別說被記錄了。但是那絕對不是幻覺。自己的確是感覺到了迦姆。感覺到它的誘惑、憤怒還有困惑。
快采取回避行動,現在還來得及,聽從我的——那家夥曾這樣對自己呼喊過。如果當時按照它說的做了,現在會變成什麼樣了呢?
雖然數字已經顯示為0,但是發覺導彈還沒有命中自己的時候,
自己曾為了回避而下意識的摸到了操縱杆。當然那已經不是什麼經過思維判斷的理性行為了,應該隻不過是單純的動物性的生存本能而已吧。而給了這樣的時間的,正是迦姆。
——快點采取回避行動,不能就這麼接受被雪風殺死!你並不想死。對你來說,可能認為被雪風殺掉並不意味著死亡,但這是錯誤的。
迦姆曾對著自己這樣說道——遵從我。大概是在說“聽我的話就能得救”這個意思吧,雖然自己理解它的意思,但是還是拒絕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接受我們的提議?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們?
迦姆靠它那魔鬼般的誘惑來考驗自己的意誌,如果當時接受了它的提案,采取了回避行為的話,估計那瞬間自己就被迦姆抹殺了吧。不是就那樣被導彈擊毀,而是像桂城少尉說的一樣,和雪風一起被捕獲。即使迦姆想要活捉這邊的自己和桂城少尉,但也並不是出於迦姆要和人類站在平等相待的立場上與我們進行交涉的目的。
就結果而言,自己當時並沒有推動操縱杆。理由很簡單。並不是因為生或死,而是因為對自己來說,重要的是自己的這條命到底被雪風還是迦姆拿走。並不是因為迦姆是敵人所以信不過它。那個時候,迦姆的存在對自己來說就隻是個單純的妨礙而已,妨礙成全自己和雪風的關係的障礙。
而這一點惹惱了迦姆。它不了解我的想法,而就在這不了解的情況下,我要被雪風殺死這件事又使它重拾起自己的憤怒,接著,它又困惑了。
在言語交涉停止後,自己曾對雪風宣布過要返回基地,那時候迦姆肯定對我們如何打算逃出不可知戰域以及如何返回基地這件事抱有濃厚的興趣。
不管是雪風采取了自爆行動還是雪風對它說,它都沒相信,應該說它不認為身為人類的我們會容忍雪風的這種行為吧。估計這就正如桂城少尉所說的‘迦姆其實也一直在確認你和雪風的關係,直到最後的極限為止吧。’
但最終迦姆也並沒能理解我的想法。估計迦姆判斷,對於這樣的自己,需要一些時間不做幹涉地進行觀察。對於我的這種出乎它們意料的態度,它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要怎麼去處理才好。不管怎麼說,對於雪風要逃離不可知戰域這件事,它們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或者應該說它們無法阻止更來得貼切點。因為那時,雪風那樣做了。
來,我們回去吧,不知道迦姆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聽雪風說這句話的呢?
大概,零不禁想,對迦姆來說一定是對雪風感覺到威脅了吧。——雪風是可怕的、難以應付的敵人,它們肯定這麼想雪風。所以這場戰鬥的勝者,是雪風。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第五節
雪風以在(卡米拉)的護衛下的形式,平安無事地回到了菲雅利基地。
比當時預定的返回時間晚了13分鍾,不過也幾乎算是按預定計劃完成了任務。雖然經曆的內容是完全不一樣的,但知道其中細節原委的也隻有雪風和她搭載的兩位乘務人員。
一進入特殊戰的戰隊區,等候多時的特殊戰消防隊就用大量的清水代替原本的滅火劑對機體進行了清洗。洗淨後,雪風提高右引擎的出力進行排氣。左引擎已經完全沉寂了,估計已經徹底損壞,有必要換個新的了。當時如果破損地方情況比較嚴重的話,估計右引擎也要被破壞了。居然這樣還能堅持下來。運氣真好。零不禁想。
身為乘務人員的零與桂城少尉並沒有下到地下戰隊區,而是在地上進行降落。然後被送進已經準備好的隔離觀察倉。然後用觀察倉內部配有的淋浴像雪風一樣進行全身清洗。
如果是要采取徹底的抗汙染手段,那乘務人員至少要被關進專門的隔離室待上三個星期。但是特殊戰卻並沒有用這種手段。雪風所帶回的意義重大的情報,特殊戰現在還不想讓FAF的任何人去理解。因為柯莉準將認為,就在特殊戰內部進行獨自應對,那麼被未知生物汙染的危險就會比較低。所以隔離了零和桂城少尉兩人的觀察倉才沒有送到FAF的防疫中心,而是送到了特殊戰的醫療設施內。
博卡少校也認為,如果迦姆打算在人類身上使用生化武器進行行動的話,那麼複製人已經侵入FAF這個事實,就說明人類再做什麼都已經為時已晚了。
所以,博卡少校對柯莉準將做出的這個決定沒有異議。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還在那裏誇張地叫囂唯恐生化危機又有什麼用呢。估計迦姆原本應該沒考慮過這種問題吧。比起恐慌肉眼所看不見的生化武器,還不如擔心現在回來的兩個人到底是不是本人。這才是更嚴重的問題吧一一博卡少校這麼想著。
零和桂城少尉換上了觀察倉內已經準備好了的無菌觀察服。進入簡易隔離用塑料棚內。這是因為不能肯定一定不會暴露出連迦姆都沒意識到的汙染,所以在這裏,為了安全起見還是需要進行血液檢查的。當然命令是這麼說的,但是零和桂城少尉心裏都明白,這是換了樣的監禁、拘留和監視。
兩個人的床周圍都布置了布棚,雖說能在各自的環境裏進行休息,但是他們卻並沒有得到可以休息的許可。傳達命令的是隸屬於醫務室的軍醫,名叫巴魯姆。是他把柯莉準將的命令書拿到了棚內。夾在書寫板內的柯莉準將的命令書上寫到,要盡早提交出有關這次任務的報告書。
“這待人之道也太粗暴了吧,而且還是筆和報告專用紙,沒想到居然要我們手寫!?”
零無視隔壁棚內在發牢騷的桂城少尉,自顧自地準備開始寫了。即使沒有這樣的命令,趁自己還沒忘記的時間裏,零也有意要把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估計對於那時的那個迦姆的誘惑、憤怒以及困惑,雪風應該並沒能記錄下來吧。
看著開始認真寫了起來的零,再盯盯自己眼前還是空空如也的稿紙,桂城少尉不禁歎了口氣。心裏不悅起來——明明有關一切雪風都會做記錄的嘛,到底還要我們寫什麼。
“深井大尉。”桂城少尉弱弱地叫了一句。
“什麼事?”
“你都寫了些什麼啊?”
“在那裏碰到的那些事。”
“雪風都記錄了。”
“上麵期待的是,人類通過自己的眼睛把所體驗到的東西寫下來的報告書。
”
“有關報告書寫法的入門指導書,我的確記得自己拿到過,但是我從來沒看過啊。”
“體裁什麼的,到這種時候已經都無所謂了。你隻要把自己感覺到的東西都寫下來就行了。寫什麼都無所謂。比如說關於雪風的行動,你的想法是什麼,把它寫下來就行了。”
“我覺得雪風……很危險。”
“就是這麼一回事,這不就得了。關於機內發生的事情,迦姆的行動之類的,關於這些事情你自己到底是如何評價的,上級想看到的就是這些。說白一點,就是所謂的感想和體會。你隻要把現在所想的寫下來就行了。你不是在回來的時候在機上說了一大堆嘛。”
“如果不去看雪風的記錄,現在我是無法做出正確表述的……”
“即使是不正確的表述,也將會成為貴重的情報。雖然以後自己的想法可能會有所改變,但這也不能說不好。因為你不可能說哪一方是絕對正確的。
因為無論哪方對於你來說,都是所謂的現實。如果你不趁早把這些寫下來的話,那即使將來的你發生了改變,你也不知道到底改變的是哪裏,也不會知道它到底是朝著好的方向改變呢,還是朝著壞的方向。能做評價的就隻有你自己而已。所以說,這麼做其實是為了你自己,而並不是為了其他的誰誰誰。”
“……是麼。”
聽零這麼說著,桂城少尉不禁想起了倫巴特上校的那句話。
‘把你體驗過的事情正確地報告出來。但是有關內容的評價你就不需要做了。由我來做。’
就像這個樣子,特殊戰現在做出的要求,正好和情報軍的那位上校的理念背道而馳。這對桂城少尉來說是第一次經曆到的。所以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零抬起頭看了看少尉。我們的這位新人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眼睛緊緊盯著依舊空白的稿紙。感覺寫這個報告書要比機上的任務還要令他痛苦。但是這時,他大概感覺到透過厚厚的塑料棚壁的零的視線了吧,於是抬起頭來看著零這邊。
“深井大尉。”桂城少尉又一次叫道。
“什麼事?”零也又一次應和著。
“一直以來,你的報告書都是為了自己才寫的報告嗎?”
“又怎麼啦?還問。你肯定也在倫巴特上校手下寫過這類的報告書
吧。 ”
“但要是說體會和感想的話,我可實在沒寫過啊。因為這種東西不可能對那位上校行得通的。”
“你是說體會和感想是沒用的是嗎?”
“我隻是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去寫才比較好。而且有些事情我也不想讓人
知道。就比如說你那時候居然把操作工作全權交給了雪風,不采取任何回避
行動。當時我差點氣瘋了。”
“這是因為你是認真地想過要如何才能獲救,所以才會對我的那種行為
感到憤怒吧。這些事沒什麼好掩藏的。”
“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最後做出判斷的是博卡少校嗎?畢竟報告寫好後首
先是要他來審閱的呐。”
“少尉,你如果那麼想的話,就什麼都寫不出來啦。因為對特殊戰來說,那些事情都無所謂。我們活著回來了。對特殊戰來說生還就是最重要的任務。特殊戰隻是想要從已經成功地完成任務的我們身上得到生存的智慧而已,僅此而已。”
“也就是說,無論寫了什麼都不會被罵是嗎?”
“你是怕被博卡少校揍嗎?還是說怕被他斥責?即使無端地被揍也不能
發一聲抱怨的就是軍隊。如果知道理由的話就更別提了。不過呢,我是沒這
方麵的經驗。”
“哼。 ”
“一想到要寫下來,總是會想起一些其他的事情。從今往後,我們可以
站在自由地表白自己想做的事的立場上了。與其說這是義務,還不如說這是
我們的權利。我們和迦姆相遇了。所以我們現在能主張為了不被迦姆殺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