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1章 Ⅵ戰略偵察·第二階段(3 / 3)

那個時候,雪風由於引擎的燃料供給係統被幹擾,隻得停止發動機。要成功逃脫必須要在和迦姆的激烈的電子戰鬥中獲勝。雪風做到了。但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不要輸。而這一回,估計迦姆盯上的正好是身為人類的自己吧。

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再夾著尾巴逃跑了。這個事態的進展卻也正是博卡少校所要求的。零下定了決心。和迦姆接觸,獲取情報,返回基地,活著回去,一定要。

“雪風……準備和目標機進行電子戰。別大意,對方可是,迦姆。”

雪風把自己的話這麼表示出來: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是不會輸的,相信我,大尉。相信雪風,相信自己的判斷,零心中默默地說到。

“少尉,盯好空間受動雷達,我預想迦姆的去向要發生異變,仔細盯牢。準備衝撞。”

桂城少尉並不了解零和雪風之間已達成的共識。但是,少尉卻想,自己知道在他們身上,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電子戰用的監視畫麵上,桂城少尉讓它顯示由來源於多個雷達的情報的合成。雪風並沒有對這動作進行幹涉,也就是說雪風服從了機長的任務分配。

的確可以感覺到,她是擁有獨自的意識的。這個知性機械到底是什麼呢,這種事情,桂城少尉灰心地想著,估計就算自己問也是白搭的吧。對於這個問題,雪風肯定隻會回答“我是雪風”,深井大尉也肯定是一樣,

“我就是我啊,少尉”。但自己想知道的是,他們倆到底想幹什麼,和迦姆又是什麼關係。想要知道這些,根本沒必要問他們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之類的問題,隻要去體驗,自然就會明白。

桂城少尉冷靜地遵從著機長的命令。想要知道事實的時候,自己親自去體驗是最好的方法。桂城少尉突然想起了倫巴特上校的這一口頭禪。上校還說過,

“但是,這些體驗卻並不需要你自身去評價,一切由我來做”。也就是說,倫巴特上校把部下當鹹了自己的手和腳,頭才是自己。他說過,手和腳不要多管閑事,好出風頭。

對於這些桂城少尉並沒有什麼想法。上校對於自己的部下,隻關心他們完成工作的能力,關於人性方麵他是一概不問的,這些桂城少尉是明白的。

人類間的信賴與背叛,這些都和桂城少尉無關。並不是說,因為害怕被背叛,所以才不願和他人相交。隻是,少尉一點也看不出相互信賴和他人共享感情到底有什麼價值,對少尉來說,這樣的人際關係不過隻有愚蠢和麻煩罷了。對倫巴特上校來說,像桂城少尉這樣的人——為了滿足於自己的興趣不介意他人情感地去實行自己要做的事且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這樣的人,做自己的手下來使用是最好不過的事情。而站在桂城少尉的立場上看,不要求麻煩的人際關係的上校,像這樣的上司,在他手下工作也比較輕鬆。

倫巴特上校之所以會對自己放手,是為了想要得到特殊戰的情報,這一點桂城少尉不是不知道。但是,到底倫巴特上校和特殊戰之間,是以什麼樣的交易條件進行交換的,桂城少尉卻並不在乎。自己隻要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活便好,即使上校想要從這邊打聽出點什麼,自己也沒有回答的義務。我已經不在是你的部下了——如果上校有什麼行動的話,

自己就準備這麼回答。那個時候上校的表情應該相當值得一看吧,自己甚至這麼想過,自己是為了自己而活,不是為了任何人。管別人在想什麼呢,隻要自己活得好好的就行了,但沒想到,這個世上居然有批判這種生存方式的人……

對於像深井大尉,信賴雪風這樣身份不名的知性機械甚至把性命交到她的決斷上,這些,桂城少尉是不能理解的。

這不就像是遵從沒有得到檢驗到底會產生多少誤差的計量儀進行行動一樣嘛,這簡直就是自殺行為,一邊這麼想著,少尉一邊盯著顯示器的畫麵。

FAF的戰機到現在還未和朝他們迎擊的小型迦姆機的編隊進行接觸。雖然感覺雪風颼颼地好像已經轉了好幾圈,但事實上卻還不到兩圈。目標機和雪風像描繪漩渦狀似地,一邊減小飛行半徑,一邊朝中心方向飛去。

目標機發動了超音速的衝擊波,這一點可以由空間受動雷達上的表示得到確認。雖然雪風當時在外側,可如果是正麵受到衝擊波的話,那就相當危險了,桂城少尉不禁這麼想。

這時候,桂城少尉盯著的畫麵上,突然表示出有一個白點在發光。桂城少尉感到非常的意外,原本以為那應該是強烈的;中擊波爆發的瞬間,一瞬間過後就會啪地擴散開來。但是,那個亮點卻沒有如此。忍受著重力加速度,桂城少尉探頭向亮點所顯示的座艙外的方向望去,並用視線確認,那是在cookie基地,被破壞的那個基地中心的上空。應該是剛才自爆後下陷的環形山的中心的上空,但是用肉眼卻看不出一點的變化,少尉懷疑是空間受動雷達的故障,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基地自爆時候的那個衝擊波,雷達清楚地捕捉到了。把雷達的測距擴大到最大限度時,還可以看到殘餘的壓力變動波還在繼續擴張的樣子。這是爆發時的聲音,叫做爆發音的那東西吧。雷達不可能會有故障。但是,問題所在的那個亮點卻並沒有變化,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空間受動雷達,又被昵稱為[冷凍之眼],是能在極低溫下進行動作的超高感度的視覺裝置。少尉是這麼聽說的。有關詳細信息,因為涉及到FAF的軍用機密所以他並不清楚,但說明白一點,大概它就是能捕捉空氣密度的不規則變化的裝置吧。就像豔陽能動搖它背後的景色,而[冷凍之眼]能捕捉這一‘動搖’,它讓原本透明的,肉眼所不可見的空氣的密度間的微小變化,用超高度計算機進行可視處理化後,放在人類的眼前。這是桂城少尉的理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觀看的一方,若沒有時間上的變化,則無法檢出密度的差異。也就是說[冷凍之眼]在顯示器的畫麵上所描繪出的點或線必須要是經常動的。

這個亮點,應該在振動著吧——就在桂城少尉這麼想的瞬間,亮點變成了圓形,它在擴大。慢慢地擴張著,雪風和目標機正向著亮點飛去。

零也注意到了這點。機體的振動很激烈。感覺現在馬上就要被分解了一般,但是,還是有點時間,問題是身體受得了受不了——來了!零做好準備,又繼續減小了旋轉半徑,出力保持著沒變。

桂城少尉突然感到眼睛一陣刺痛。他注意到是汗流進了眼睛裏。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同於意識,由於恐懼而不斷打顫。雖然在大腦內,他像是考慮其他人的事情一樣想著,想要知道雪風和深井大尉到底要於什麼,需要自己親身體驗才能明白,但是,身體卻並沒辦法接受。

如果是自殺行為的話,其實自己現在做的事也是一樣的——第一次,桂城少尉對雪風的機動感到了恐怖。有生命危險,有可能會死在這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實在沒辦法接受。但是,卻又不得不麵對現實。——接著,在機外桂城少尉看到了實在是無法被看作是現實的光景。

[冷凍之眼]所顯示的空域內的景色在扭曲。即使是用肉眼都可以看出變化。感覺已成為廢墟的基地上空,浮著一塊巨大透明的透鏡。就像上下顛倒的長長的紡錘形,在漸漸地脹大。

少尉馬上明白了,這是[通路],是通往異空間的[通路],想要彎下脖子看顯示器的,但是由於變得更高的重力加速度,身體已經動不了了。

突然少尉看到,目標的迦姆機橫轉著被一道白煙籠罩住。是因為過於激烈的機動所產生的水蒸氣。就在這麼想的瞬間後,雪風像是被一隻巨大的看不見的手給拍了一下一樣,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第五節

喪失記憶。雖然零並沒有失去意識的感覺,但是,他又想有可能是在瞬間失去了意識。遠遠地聽到響起的警告音。咽了一下口水後又能正常地聽到了。

雖然意識很清晰,但是周圍一片灰色,什麼都看不清。把安全頭盔的護目鏡推到上邊,看了一下計量儀,隻能模糊地看到主顯示屏,因為機艙內正冒著白煙。雖然懷疑是火災,但是警告音並沒有表示。那是水,是霧。

“桂城少尉,檢查機體的損傷狀況報告給我。少尉,醒一醒。”

“我聽著呢……正在弄……飛行係統沒有異常。”

桂城少尉的回答顯得呼吸很急促。

“調整好機艙內環境。”

“除霧器運作中……現在位置,不明。”

大概是因為在轉瞬間機艙內突然急速降壓了吧,所以才會有這霧氣。機艙蓋有可能被吹走了也不一定,零想。零一邊讓雪風進行橫向轉動,確認機體的反應,一邊又繼續旋轉了一圈,確認了上下方向。但是,計量儀卻怎麼也沒辦法用,水平儀也是,好像分不清哪邊是上哪邊是下,在旋轉途中,突然軲轆一下往完全摸不清方向的地方翻轉。

警告音是,零解除了警告,啟動廣域索敵雷達進行確認。

桂城少尉發現氣壓高度計和電波高度計所顯示的數值相差懸殊。已超過通常的誤差。為了明確到底是哪個數值比較正確,在機艙清理於淨後,少尉望向了外邊,感覺兩邊的數值都是亂七八糟的。雪風幾乎像是貼著地表水平滑行一樣。

真的是非常奇妙的景色。昏昏暗暗的。頭上可以看到的範圍內都是厚厚的雲層,下麵也是一樣。少尉注意到這底下持續延伸的平麵也是雲層。雪風正飛行在厚厚的雲層間的空隙中。遙遠的前方可以看到水平的發著藍光的地帶,大概是雲海的斷帶吧。想要確認一下雪風的尾翼是否有損傷,少尉把頭轉了過去,發現那個光亮的斷帶在雪風的周圍全部看得到。背後的那個斷帶是紅色的,整體的形象就像是發光的光環一樣。

“尾翼的損傷情況無法用肉眼確認,現在高度約30000米,恐怕不是菲雅利星的環境。”桂城少尉這麼報告著,

“感覺像是人造空間,無法依靠高度計的數值判斷。”

“好像是呢。”零回應說,

“上麵也有大麵積的反射電波。”

“這實在是太……”上下都有,那不就像地麵一樣巨大的牆壁了嘛,這裏好像是被這樣的‘牆壁’所夾著的空間。

“這就是迦姆的移動用空間通路吧。”

“可能吧。”

“我們就這麼一直飛著,能飛出去麼,大尉?”

“不知道,不過在我們出去前,迦姆應該會先來接觸我們的,別看漏了。”

引擎的狀態很好,但是卻沒有在前進的實感。周圍很安靜。雖然是很異樣的氛圍,但是後席的桂城少尉並沒有陷入心理恐慌,而在冷靜地處理問題,讓零感覺很安心。雪風在主顯示屏上發出後就沉默了,她肯定是在用盡所能地探索四周。

“目標機到底消失到哪裏去了?”桂城少尉問到,

“好像那家夥並沒有進入這個空間的樣子。”

“應該是不在吧,因為那家夥應該隻是負責帶路的而已。”零回答說。

“你知道會變成這樣是嗎?”

“你是問我是否事先就已經知道要進入這個奇怪的空間,是嗎?”

“這也是其中之一——”

“你剛說這裏是人造空間是吧,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不認為這個空間會是自然存在的空間。既然是在迦姆的控製下存在的空間,那我想這就應該是迦姆所創造的人造空間。”

“還真是冷靜的判斷啊——”

“你準備要在這裏做什麼,大尉?”

“和迦姆進行意識交換。特殊戰正在策劃這個計劃,沒想到迦姆比我們更早,就先動手對我們進行接觸了。也正好合我們的意,這樣一來可以省不少時間。”

“那事先迦姆有沒有來探尋特殊戰是否願意接受這種接觸啊?”

“當然,我想是有吧。”

“想?!你是在跟我打馬虎眼嗎,大尉?”

“你已經不再是倫巴特上校的手下了。”零這樣說到,

“沒有質問我的權利,請掂量清楚自己的立場。”

“這隻是我個人的興趣而已,大尉,我隻是問問而已。”

一般有想要問的事情的話,大概總會像這樣的方式開口去問,零因此變得有些不愉快,但是換位想想,若自己是站在少尉的立場上,估計也會同樣如此開口問吧,想到這裏零不禁‘哼哼’地用鼻子冷笑了一下。自己也沒有道理對著少尉說‘掂量清楚自己的立場’之類的話。這家夥還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樣啊,而且,在這種情況下,不說些什麼的話會變得不安吧,零一點點地設想桂城少尉的心情。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好像自己是在被倫巴特上校詢問一樣的感覺,不錯,你不是上校,繼續吧,少尉。”

“……如果說真的事前曾有接到迦姆的探尋的話,事情就太重大了。”

桂城少尉繼續說,

“這些事FAF的其他部隊肯定不知道吧。難道特殊戰想要和迦姆獨自達成協定嗎?”

“的確事前曾得到迦姆的探尋。”零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繼續說,“但並不是對人類,而是對雪風,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雪風就不會對我說像‘不要攻擊目標機,我會試著自己和迦姆對話’之類的話了吧。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這是怎麼回事啊?”

“特殊戰預想,迦姆是想和雪風進行接觸。因為在這次出擊前,雪風曾做了這樣的預測。”

因為雪風曾數次以無人的形式進行出擊運用,所以,零想,雪風在那幾次的任務中,很有可能就曾經接受過迦姆的探尋。迦姆熱切期盼著和我們的接觸,這一點,其實不需要雪風預想,我們也應該都是知道的。所以可以這樣設想,迦姆事先向雪風表明的意思——並不是無人形式,而是以搭載著駕駛員為條件,才想要和我們接觸。

“所以,這一點我已經做好思想準備了,但是要問迦姆到底會對我們說些什麼呢,這我可就不知道了。這樣解釋可以了嗎,少尉?’’

“那,你又準備對迦姆說些什麼呢?”

“我想問問迦姆,到底對我有什麼看法。”

“然後呢?”

“為什麼不是其他的部隊機,而偏偏是想要和雪風接觸呢?我很想知道它們對雪風有什麼看法。”

“深井大尉,你除了自己和雪風以外就沒有其他感興趣的事情了嗎?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啊——”

“你說什麼才是重要的呢?”

“就是迦姆的侵略目的,特殊戰和FAF想要知道的就是這個。——你是認真的嗎?真的就為了那種個人理由而駕駛雪風?”

“沒錯。”零回答說,

“那又怎麼樣,有錯嗎?”

“不是說錯不錯的問題……我真的對你絕望到無語了。”少尉說到。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零說。

“為什麼這麼說?”

“你並不是因為吃驚才無話可說,隻是對我的回答不知該如何判斷,所以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情罷了。對你來說,並沒有想要問迦姆的個人性的問題。之所以會說絕望,隻不過是裝腔作勢地站在FAF軍人的立場上說說而已,像是模範軍人的立場,但是,其實你對這些根本不關心吧,別裝模作樣了。”

桂城少尉沉默了。

“用你自己的腦袋好好想想,少尉,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的。”

零想,看來自己受到的主治醫師艾迪斯·佛絲的影n向,要比自己預想的強多了。但是像現在的桂城少尉這樣的,失去了自己的立場卻還說得道貌岸然的人,確實感覺上像是精神層麵的未成熟,聽著最讓人火大。雖然很想對他大叫說聲‘狗屎’,但是零還是忍了下來,因為用髒話罵桂城少尉,總感覺那是在罵自己。

“特殊戰的乘務人員們,都是懷著和你一樣的動機去乘坐戰機的嗎?”

“別人的事我怎麼會知道啊?”

“特殊戰……沒錯,這樣就夠了。”

為了自己而戰鬥是最強的,零默認了這一點。觀察機外的景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也可能迦姆的戰略就是要讓這邊產生焦慮。雖然擔心剩餘燃料的問題,不過還好,沒有想象中消耗得那麼厲害。

“作為部隊的特殊戰和上層的FAF,”後席的桂城少尉自言自語地說道,

“無論隊員是以怎樣的動機駕駛戰機,隻要是戰略上可以接受就沒問題了。如果能知道敵人對你和雪風到底是怎麼想的,那這邊也可以預測出迦姆的侵略目的和行動戰略。——大尉,我真的口下了一跳,你居然會那麼坦然地回答說‘沒錯’,讓我一下子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你也應該會那麼回答的。沒有什麼必要吃驚,因為我們很相似。”

“如果是在其他部隊說這種話的話,可是會遭到強烈的刑罰的,所以我才嚇了一跳。如果特殊戰內允許這樣的日常對話,那特殊戰就危險了……不過,這也不是我需要擔心的事情。”

“你有跟倫巴特上校約定什麼時候會麵嗎?”

“沒有,不過,我想上校應該會有所行動。但是即使見了麵我也不準備說這些事。而且即使說了這種狀況估計上校也不會相信吧。”

“那個上校不會單單因為自己個人無法相信就無視你的情報的。他把你當做情報機器般地對待,就是相信你的能力,我想他應該會客觀地向你索要資料的。”

“是麼。”

估計桂城少尉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現在五官所體驗到的事實吧,零這麼想著,如果能平安返回基地的話,這個男人肯定會為了反芻自己的體驗,而來索取雪風收集的資料。

“可以不必對計量儀進行監視了。”零命令道,

“用目視來警戒四周,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看計量儀。如果需要電子戰操作的時候,我會重新給你指示,相信自己的眼睛,複述一下,少尉。”

“用目視來警戒四周,除非有機長的指示,否則不看計量儀,複述完畢。”

“‘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漏掉了哦。”

“這也是命令嗎?”

“沒錯。”

“相信自己的眼睛,完畢。”

“你能做的到嗎?”

“我會遵從命令的。”

“對我來說可是很難。”零說道,

“不看計量儀進行飛行,比閉上眼睛,全力飛行還不安啊。”

“那是因為你是駕駛員,這也是自然的。”

“並不是那個層麵的不安。”

“是因為你太信任雪風了吧——”

正在桂城少尉這麼說著的時候,索敵雷達捕捉到了高度移動的物體,警戒警報也同時響了起來。桂城少尉於是反射性地把目標轉向顯示屏。

“單獨,不明飛行物體,左舷下方,正高速上升中。幾乎是以衝突路線上升,接近我方。以大小來看,不應該是導彈,而是戰鬥機。”

“少尉,聽從命令。以目視監視對方,逐次報告,進行實況轉播。使回歸基地後能夠進行播放,讓所有人了解現在所發生的狀況。執行。”

“了解。雖然用肉眼……無法確認藏在下方雲海中的敵人的身影……但是,距離應該很近。”

“目標向右舷靠攏過來了,幾乎是正側麵,少尉。對方在配合我們的速度。lFF沒有應答,也不能確認是迦姆。本體不明。”

“雲麵上可以看到不明飛行物體的一部分……應該是垂直尾翼的前端……”

看起來就像是破出海麵的鯊魚的背鰭一樣,少尉不禁這麼想。而且距離非常近,離開不到100米的距離。它正衝破雲層上升著。周圍是灰暗的。在昏暗的光亮中可以看到那尾翼並不像迦姆機一樣是黑色的,而是灰色。

“在灰色的尾翼上,可以看到貌似是標誌的黑色摸樣的東西……那個是……那個是——”

回旋標!?本體不明的戰鬥機,撥開雲層,顯露出全身。

“機種是Sylphid。高速類型的supersylph。確認為是特殊戰第五飛行戰鬥機的標識。”

零也用肉眼清楚地看到出現在右舷的那架戰機。

“是雪風。”零冷靜地說道,

“是舊雪風機體的複製品。這並不是第一次碰見了。”

零用攻擊管製雷達追捕鎖定目標機。雖然從目標機傳來顯示是我方的IFF波,但是,零無視IFF波,確認目標機為敵機。

“看到座艙內有乘務人員在。”桂城少尉叫道,臉被安全帽和護麵罩擋住無法確認……後席的乘務人員的手動著……他指著護麵罩……應該是想和我們進行通話。”

複製戰機搭載著人形物體,這還是頭一次。零想那應該是自己和巴格提修少尉的複製人吧,一邊這麼想著,零手動地去摸索通信周波數帶,但是,卻早一步地被進行了自動掃描,然後,聲音在安全帽內響起。

‘深井中尉,您在進行無意義的戰鬥。聽到否?懇請放棄戰鬥意識,依照我等的生存方式。請回答,深井中尉,重申一次——’

並不是巴格提修少尉的聲音,而是像機械合成音似的中性的聲音。雖然內容可以理解,但是詞語的使用卻非常生硬。而且,現在的零的軍階是大尉,但是,他所叫的稱呼卻不是這個,而是過去的中尉。也有可能是故意這麼叫的也不一定,零想,可不能疏忽地亂說話,透漏多餘的情報給迦姆。

‘深井中尉,您在進行無意義的戰鬥。聽到否——’

“這裏是B—1。接收性能靈敏度良好。請告知你的名字,軍階和所屬部隊。”

‘確認得到應答。我等並不具備您所問的分類識別代碼,深並中尉,請回答,是否有接受我等懇請的意願。’

“拜托別人事宜之前,要先說明自己的身份,這是人類所謂的禮儀。”

雖然不是真心的,但是零還是試著這麼說了,

“你到底是誰?”

應該是困惑了一段時間吧,在沉默了一會後,對方說道,

‘您的概念中,我等被稱為迦姆總體。’

“總體……難道說你就是迦姆本體是嗎?也就是說,我可以把你的聲音當做是迦姆的代表是嗎?”

‘您的這一判斷並無錯。請給予回答。’

聽到這裏,零暫時斷掉通信機能,向桂城少尉問道,

“少尉,你對這家夥說的事情有什麼想法。你覺得這家夥說自己是迦姆的代表可信嗎?”

“怎麼說呢……總覺得遣詞用句很不自然,有種被人強硬地命令著的感覺。”

“我也這麼覺得,繼續警戒周圍吧。”

“了解。”

通信再開。

“我不了解你所謂的請求的意思。”零說道,

“你所說的無意義的戰鬥,是站在誰的利益上講的,我不清楚,所以我無法給予回答。”

‘沒有這回事吧。’

突然,傳來的聲音大變樣了,成了流暢的鮮活的人類語言,使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因為他知道和這相似的聲音,是殺害巴格提修少尉的那個在謎一樣的基地裏出現過的男人,應該是叫做雅察瓦,軍階可能是上校吧。是倫巴特上校幾次反複告訴過名字的那個男人,迦姆人。估計就是他了。

‘深井中尉,你不可能不了解我們的意思吧。因為FAF是不會有勝算了,所以我們才想幫你一把。所以才對你說“跟著我來”,引導你到能安全存活的地方,你不跟我們來的話,就隻有白白犧牲的份了。’

“你的話,可是不值得相信的。”零說道,

“你的要求我拒絕,我不想和你交涉。”

‘還真是搞不懂的家夥啊,我已經特地說得讓你明白一些了哦。’

“我重申一次,我不想和你交涉——桂城少尉,交戰。攻擊右舷目標機。防備對方反擊,準備電子戰。”

“了解。”

馬上使顯示屏上自動顯示store-contr01.pane止的搭載武裝一覽表。雪風也同意了攻擊意向。自動選擇了高速短距離導彈。因為雪風說要用這個。

零讓雪風來了個急旋轉,擺好攻擊姿勢。目標機也馬上就在瞬間有了回應、如果是變成梅爾和supersylph之間的近距離格鬥戰的話,那肯定是梅爾占絕對優勢。

導彈發射,距離非常的短。三,二,一,零在心裏這樣倒數著。可就在這一瞬間,目標機消失了,突然地,完全地,消失了。跟丟了目標機的導彈就這麼向前飛進,然後自爆。

‘沒有擊中,深井中尉。’

突然,目標機又出現在雪風的右舷側。

“可惡。”桂城少尉罵道,

“搞不好這家夥其實並沒有實體——”

像是責備少尉的焦躁一樣,雪風在主顯示屏上這樣說道:

“剛才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零照這雪風表示的說道,

“接下來的射擊就不是威嚇這麼簡單的了。迦姆!”

‘我明明說過了是要幫你,還真是愚蠢的家夥,不過也好,既然你們是那麼打算的,我們也就應戰,你就好好見識到底誰是老大。這裏即將成為你的墳場——’

那個聲音的主人在這麼說著時,突然意外地像不知所措一樣停止了說話,接著就聽到一陣吼聲,住手!

目標機發生異變。機艙蓋被打開了。

“乘務人員被彈出了。”桂城少尉叫道,

“前席和後席一起被彈出。逃走了嗎?為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少尉用視線去追逐被彈出的兩坐席。兩坐席並沒有向下方墜落,而是在前進軸方向的後方,一邊描繪著像纏繞的二重螺旋的軌跡,一邊遠離而去。

乘務人員們好像並沒有要從坐席上分離的意思,也沒有打開降落傘。桂城少尉拚命地向後扭轉著脖子追看兩人的身影。啪地一聲,他們被空色的磷光包圍,拖著長長的紅光的尾巴,漸漸地變小,直至消失不見。就像是燃燒至盡一般。反射性地,桂城少尉回過頭查看雷達的畫麵,但是那裏什麼都沒有顯示。蹤跡皆無。

“回答我,迦姆”零說道,

“我並不想和人類的複製人進行對話,而是想要和你談話。回答我。這邊是B-1,深井零。”

‘我等無法理解你。為什麼要戰鬥。’

桂城少尉突然全身一震。他認識到,這個聲音的主人,才是真正期待著和深井大尉與雪風接觸的迦姆本身。被彈出去的迦姆人終歸不過是擔當中介或者是翻譯者的工作,在這個聲音的主人判斷他們反而成為了這場交涉的妨礙時,他就舍棄了他們,像是舍棄一次性使用的兵器一樣。

目標機好像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和雪風保持並排飛行。

迦姆的聲音是從那架戰機裏發出的,但估計這戰機也不過隻是作為傳達迦姆意思的轉播站一樣的工具而已。那個聲音,一邊辛苦地操控著人類語言一邊又在變換電波,這樣看起來這應該不是迦姆原本的聲音。

所謂的迦姆確實是存在的,隻是,它好像是靠肉眼所不能看見的存在,

‘我們正在和迦姆的影子戰鬥著’,桂城少尉這時能切身地感受到零的想法了。一種恐怖的感覺,不再是荒唐的詭辯了。

‘我等,無法理解名為[YUkikaze]

(雪風)的知性體。無法理解名為特殊戰的知性群體,為什麼,深井中尉,為什麼要戰鬥。’

“為了不被你們殺害,繼續活下去啊。為什麼你們不能理解,難道你要說,其他的人類或雪風,或特殊戰以外的集團就不是這樣了嗎?”

‘您,包括[Yukikaze],和特殊戰知性體,隻有您們是不具備[人類]意識的知性體,與我等相似。為什麼這樣的你們不脫離FAF集團,卻要幹涉我等,妨礙我等,與我等作戰呢,這些我等無法理解。

[YUKIKAZE]拒絕批準與我等的停戰協定。能夠做到讓她撤回這個拒絕的,隻有您而已。

深井中尉,期待您的覺醒,回歸我等吧。’

“你說,我……是沒有人類意識的知性體?停戰協定的批準?回歸我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現在歸人類以及人類所在的集團控製的人工知性群體,已經成為偏離我等預先設定的本來性質的存在。爾等才是原本的存在,爾等之敵不是我等。消耗爾等,不是我等的本意。期望爾等能做出回到我等的選擇。’

“說明白一點你的意思就是……”突然桂城少尉插嘴說道,零沒來得及製止他,因為消化迦姆所說的東西,就需要花相當大的時間和精力了。

“因為我們與迦姆相似,所以要讓我們和迦姆做同伴,背叛FAF和你一起與FAF戰鬥是嗎?”

‘您是什麼人?’

“我是雪風的電子戰操作員,電子戰操作員,FAF.菲雅利基地戰術戰鬥航空軍團.特殊戰第五飛行戰隊所屬的桂城彰,軍階少尉,是人類。要問為什麼與你們戰鬥的話,因為這是我的工作。工作,明白嗎?就是任務。因為除此以外沒有別的適當的生存之道,所以自己戰鬥著。

·即使不予我等戰鬥,也能活下去。’

“你的意思是,

‘隻要特殊戰成為你的夥伴就行了’,我可以這麼解釋吧。你是說你可以給我工作是嗎?”

在這種場合,少尉的問題的確顯得滑稽又粗俗,但零一邊想‘這才是他的心聲吧’,一邊等待迦姆的回答。

‘我等雖與爾等相似,卻並不是同伴。但是,在對待FAF上我們卻可以實現共同戰鬥。我希望你能這麼解釋。我等判斷,這可以成為您與桂城少尉的生存之道。請求回答。如有意脫離FAF,投靠我等的意願,請表明意向。

深井中尉。’

雖然是極不自然又難以理解的措辭,但說白了就是,若打算再繼續戰鬥的話,就投靠迦姆這邊吧。零聽懂了迦姆要求的意思。大概這回答的結果更是關係到自己將來的命運吧。

如果回答說“no”,不知道迦姆會有什麼行動。對於無法理解的對象是要采取抹殺政策嗎?不對,既然是無法理解的對象的話,應該會是拚命努力地去理解吧。估計不會讓我們逃出這個空間吧,或者像雅察瓦少校說的,把我們引到能安全存活的地方幽禁起來吧。不是地球,也不是菲雅利星,總歸是我們無法想象的地方,在那裏迦姆會花時間對我們進行理解。特別是迦姆想要讓雪風倒戈到自己這方,估計會對我進行洗腦吧。一旦成功的話,迦姆就會對特殊戰全體照搬模式進行洗腦,然後作為自己對抗FAF的戰力來使用。像這種事態也不是說不可能。也就是說,它們想讓我們都變成迦姆……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回答“yes”又會怎樣呢?答應投靠迦姆又如何?那時候,估計雪風就不會再沉默了吧,我和桂城少尉肯定會被一起排除掉吧,就和那位雅察瓦少校他們一樣。

“請回答,深井中尉。”

零能感覺到,迦姆並不著急。

時間還是很充分的,畢竟三千年來一直都在對FAF進行觀察嘛,這家夥也不會急於這一小會兒。在這個空間裏,迦姆正在對這邊進行觀察。雖然好像沒有殺意。但若不予以回複,他也不會積極地幫助這邊口巴。持續下去的話,自己就會餓死,雪風也會因沒有燃料而停止機能。

到底想要怎麼做?零這樣問自己。並不是問‘要怎麼做才好’而是‘自己到底想要怎麼做’,而那就將是答案。

“關於你這一存在,我想要知道的更詳細些。”零說道,我們對你的真實身份雖然一概不知,但是你卻對我們這邊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在這樣不公平的狀態中,我不可能會批準什麼停戰協議的。而且,我也認為你並沒有好好理解人類的語言而使用它,,——到底你是什麼東西?是生物嗎?還是,隻是根據知性、意誌和情報所構成的存在?到底有沒有實體?有的話,實體又在哪裏?”

‘您所列示的概念,我等無法進行說明。我等便是我等。’

桂城少尉突然意識到自己有股笑意像發作似地湧了上來。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承受這種緊張而開始神經遊走一般。我等便是我等!還真是經典啊,這家夥和深井大尉還有雪風是一樣的——所謂相似就是這概念上的意思啊,少尉想著,又一次回到緊張感,集中精神等待零的回答。

“既然你無法用言語對這之上的問題進行說明,那麼語言上的繼續也就無意義了。”

零說完這話後,深呼了一口氣,深思熟慮後,他回答

“對於你的要求,我拒絕。”

‘了解了。’

迦姆就這樣做了回答,並沒有其他反應。

“戰略偵察完畢,返回基地。”

零這樣向雪風和桂城少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