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六佬眼神黯淡地說:“瞧您這話,可是太高看我了,實話跟您說吧,極葉堂迄今為止也未能製出真正的宜紅茶,我這心裏著急上火,卻又毫無辦法。”他這話是故意說給姚炳才聽的,要讓他主動退步。誰知姚炳才臉上閃出一絲不動聲色的笑容,接著說:“盧老爺人雖離開了南北鎮,難道把宜紅茶的製作秘方也給帶走啦?”
“哪有什麼秘方可言,所有的紅茶製作方法不都一樣嗎?爹走的時候隻跟我說了一句話,做茶跟做人一樣,認真就能做出好茶。我很認真地去做茶,可不知道為何一直未能做出真正口感地道的宜紅茶,總感覺差那麼一點兒。”張六佬歎息道。他見姚炳才陷入沉思,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卻沒料到姚炳才突然反過來說:“張老板真會說笑,這杯茶就是用宜紅茶葉泡出來的吧,其實口感很不錯,姚某也曾好好研究過宜紅茶,覺得您這杯茶就是宜紅茶的底子,無論從口感還是湯色來看,也差不了多少了。”
張六佬搖頭道:“差不了多少也是差,這做人啊,裏子和麵子都不能丟,不能砸了泰和合的麵子,更不能毀了宜紅的裏子。”
“泰和合已經沒了,沒了就沒了,凡事都要往前看。”姚炳才輕描淡寫地說。張六佬搖頭道:“泰和合是爹一輩子的心血,一直都在我們心裏,極葉堂就是泰和合,泰和合就是極葉堂。”
姚炳才聽了這話,心裏有一些不悅,但絲毫沒表現在臉上,而是似笑非笑地說:“張老板,過往的事咱們就別再提了,姚某今日前來,是另外有事相求。”
“您太見外了,有何事但說無妨。”
“那姚某可就直說了。”姚炳才道,“您也知道,這些年整個鶴峰城的達官貴人,幾乎全喝的是我們姚家的茶葉,不久前,重慶那邊一位朋友找上門,說那邊生意好做,讓我每年為他提供一定數量的紅茶,這可難住我了。姚某能力有限,但又不想眼巴巴看著到手的銀子飛了,就想著有好事當然得先想到老弟,所以來問問老弟你有沒有這個意願。”
張六佬話隻聽了一半便已經猜到結局,雖然不知姚炳才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但也覺察不出一點兒好。
姚炳才見他不吱聲,跟著又說:“老弟,你這不說話,到底是幫還是不幫?”
“姚老爺,六佬非常感謝您……”張六佬剛一開口就被姚炳才揮手打斷:“張老板,沒用的話咱也別說,說點有用的吧,給我個準信兒,我也好給重慶那邊的朋友回複。”
“難!”張六佬用一個字回絕了他。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瞪著眼睛反問道:“你說什麼?”
張六佬歎息道:“姚老爺,讓您費心了,但您也知道,目前極葉堂隻做綠茶。”
姚炳才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地說:“我說老弟,你就別跟我賣關子了,那些土包子,哪能喝出什麼好歹,極葉堂要做紅茶,那不是小事兒一樁嗎?你總不能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拱手讓人吧。”
“姚老爺,看您這話說的,我都不知該怎麼接您的話了。”張六佬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如果真如姚炳才說的那樣,那豈不是要親手毀掉宜紅茶?所以他斷然拒絕了姚炳才。姚炳才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陰沉,但很快又舒展開來,語氣平淡地說:“張老弟,你看這件事還有沒有回旋的餘地?”
張六佬搖頭道:“姚老爺,我不能毀了宜紅茶的名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