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本正在興頭上,當即不快地罵道:“啥天大的事兒呀?就算是要命的事兒,也得等爺先玩完再說。”說完就想回桌上去,卻被孫長貴扯著,他的火暴性子一下就躥了上來,怒吼道:“放、放手,再不放手爺抽你。”
孫長貴哭喪著臉說:“曹少爺,真有天大的事兒要跟您說呀,快死人的事兒呢。”
曹本怒問道:“是你快死了,還是我快死了?”
“哎呀,沒跟您鬧著玩,您還是趕緊回去跟曹老爺說一聲,免得來不及了。”
“孫長貴,你小子吃錯藥了吧?”曹本一把掀開他,又反身回到了桌上。孫長貴悶悶不樂地盯著他看了半天,喃喃地說道:“天災不由人呀。”
話說這孫二奎一邊待在茶花樓裏風流快活,一邊等待張六佬,但張六佬沒來,卻等來了另一個人,那就是田金標。當田金標出現在他麵前時,他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他揉了揉眼睛,慌忙轉身想去枕頭下取槍,卻被田金標的手下給攔住了。
孫二奎的臉上瞬間便浮現出了笑容,他轉過身去,涎著臉問:“田大當家,今兒怎麼有空下山了,快坐,快坐……”
田金標一屁股坐下,皮笑肉不笑地說:“二奎兄弟,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孫二奎眼珠一轉,笑嘻嘻地說:“是嗎?二奎要知道大當家到處找我,我早自個兒上山拜見您去了。”
“孫二奎,你小子滑溜溜的,要是我不來找你,你肯自個兒上山去?”田金標掃視了房間一眼,“這兒可比山寨舒坦多了,有吃有喝,還有美人兒相陪,換作是我,恐怕也是不願走的。”
“哪裏哪裏,其實那天我一離開山寨就後悔了,唉,您說我就是混碗飯吃,跟誰不一樣,何況像您這麼英明的大當家……”孫二奎拍馬屁的功夫可是一流,但田金標卻不吃這一套,低沉地說:“少跟我耍嘴皮子,跟我回山寨去吧。”
孫二奎極不情願,但無奈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個個手上有家夥,隻好假裝應允,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承蒙大當家厚愛,二奎求之不得呀。”
張六佬在院子裏看見吳天澤正在訓斥保安團,正要躲開,卻被吳天澤無意中回頭看到。吳天澤當即不快地喝問道:“張六佬,你這整天的不在莊上待著,幹嗎去了?”
張六佬強顏歡笑道:“老爺安排我去辦點事兒……”
“老爺讓你辦的事兒,我怎麼會不知道?”吳天澤更加不快。恰在此時,陳十三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說:“我可以幫他證明。”
吳天澤一時無語。陳十三把張六佬拉到一邊,笑問道:“老爺讓你幫忙做的事咋樣?”
張六佬從未見他對自己笑得如此坦誠,也不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麼,心裏有些發怵,嘀咕道:“老爺不讓我跟別人說。”
“我是別人嗎?趕緊說,老爺讓你做的事到底怎麼樣了?”陳十三的口氣立即變了,充滿了威脅。張六佬卻笑嗬嗬地反問道:“十三爺,老爺到底讓我做什麼呀?”
陳十三一時語塞,繼而臉上卻又堆滿了笑,拍著他的肩膀說:“六佬啊,你也知道莊上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兒,老爺忙得頭都大了,我也隻是想幫忙做點事兒,幫老爺分擔一些……”
張六佬傻笑道:“我明白十三爺您的心意,可是老爺真不讓我說。要不這樣,您跟我去見老爺,我當著老爺的麵給您說。”
陳十三那張臉比老天變得都快,瞬間就布滿了陰雲。他正要發火,卻見盧玉蓮攙扶著盧氏從對麵慢悠悠地走過來,隻好收斂了怒火,一臉笑容地湊過去問安。盧玉蓮卻說:“那不是六佬嗎?快叫他過來。”
“叫他幹什麼,找他有事兒?”陳十三話未說完,就被她打斷:“我娘有話要問他。”
陳十三的心情壞到了極點,隻好去追張六佬。張六佬回身問:“十三爺,您還有事兒?”
“夫人叫你過去。”陳十三眯縫著眼笑著說,“你小子可真是豔福不淺。”
“啥?”
“啥什麼啥,你才傻,快過去,別讓大娘等著。”陳十三推了他一把,他還沒到近前,盧玉蓮就衝他喊道:“六佬,快過來,俺娘找你問話呢。”
“六佬給夫人請安。”張六佬畢恭畢敬地站在麵前,盧氏擺了擺手,慈祥地說:“罷了罷了,走,去那邊涼亭坐會兒。”
張六佬跟在後麵,盧玉蓮攙扶著盧氏,三人慢慢走向不遠處的涼亭。院落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這邊,但卻神態各異:有豔羨,有妒忌,當然也有仇恨。而這一切,張六佬雖然沒親眼所見,卻能真切地感受到。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腳步輕盈,竟然有些飄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