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詩的節奏形式(18)(1 / 3)

這詩的形體近似一個三角形,但又與“帆”有關:它的三個單詞“sail”(“帆”)就有點像一張帆,其下的單詞“sailor”(“水手”)則像站立於帆下的一群水手,或者像支撐著帆的船身。這一圖形是對字母文字的巧妙利用。顯然,它與上述漢語詩歌的“建築美”形式也是有差別的:它有明顯意圖,這種意圖就是詩的內容。漢語詩歌的建築美形式卻並不如此,它純然是節奏形式的一個副產物,一般與詩的思想內容無直接關係。

第四節 格律詩的破格

漢語古代詩歌的節奏形式基本上是固定的,所以破格的現象不突出,有的是完全沒有,如五七言詩形式。(近體詩和詞曲在平仄聲調上的破格則常有。)格律體新詩在節奏上的破格較常見。這種破格出於兩個需要,一是表情達意的需要,一是格律本身的需要。格律本身的需要包含兩個方麵。一方麵是一定的節奏形式要求一定的音頓數,有時就不免把二音頓和三音頓以外的音頓也用上了;另一方麵是在較長的格律詩中,需要用破格的方式使格律形式在統一中出現變化,以避免節奏的單調、呆板。

破格可以發生在音頓行式、節式上。

音頓的破格 一般格律體新詩的節奏單位以二音頓和三音頓為正則,少於或者多於兩者的,便視為破格。如穆仁的枟果實枠:

收斂了/炫目的/色彩

閑合了/撲鼻的/芬芳,

豔麗/悄悄化為/甜美,

在樸素裏/深深/隱藏。

第三、四兩行各有一個四音頓,與行中其餘的雙音頓在時值上差別較大。在這樣短小的詩裏,這種破格大約是不得已而為之,即並不是出於格律的需要,而是出於表達的需要。

又如郭沫若的枟晨興枠:

月光/一樣的/朝暾,

照透了/這/蓊鬱著的/森林,

銀白色的/沙中/交橫著/迷離的/疏影。

鬆林外/海水/清澄,

遠遠的/海中/島影/昏昏,

好像是,/還在/戀著他/昨宵的/夢境

攜著個/稚子/徐行,

耳琴中/交響著/雞聲/鳥聲,

我的/心琴也/微微地/起了/共鳴。

首節有三處破格:一個單音頓、兩個四音頓。本來,首節單獨看像自由詩形式,並不存在破格的問題,詞組“這蓊鬱著的”也不必分為兩個音頓。但結合以下兩節看,便發現這是一首對稱體格律詩,各節的節奏形式是相同的,於是有首節的破格。

破格也可以規律化。如卞之琳的枟白螺殼枠的首節:

空靈的/白螺殼,/你,

孔眼裏/不留/纖塵,

漏到了/我的/手裏,

卻有/一千種/感情;

掌心裏/波濤/洶湧,

我感歎/你的/神工,

你的/慧心啊,/大海,

你細到/可以/穿珠!

我也/不禁要/驚呼:

“你這個/潔癖啊,/唉!”

第一行、八行行尾頓都是單音頓,破格的形式相同,並首尾呼應。

又如聞一多的枟黃昏枠的第二節:

黃昏/是一頭/遲笨的/黑牛,

不知/他是/哪一界的/神仙,

天天/月亮要/送他到/城裏,

一早/太陽又/牽上了/西山。

第二行第三頓破格,是四音頓。我們也可以把後兩行的第三頓讀為四音頓:

天天/月亮/要送他到/城裏,

一早/太陽/又牽上了/西山。

這樣,三個破格的音頓便處在詩行的同一位置,顯出規律性;也更符合文法,顯得更自然。破格本來是在規律中求變化,這種破格卻在變化中求規律,由此顯出詩歌格律的更為豐富的多樣統一性。

音頓節奏的漢語格律詩與重輕節奏的英語格律詩,在節奏單位的破格上是不相同的。漢語詩歌節奏單位音頓是以包含不同音數來破格的:音頓包含的音數不同,讀起來快慢就不同,其後頓歇的久暫也不同。所以,個別音頓的破格能夠打破和調和嚴格的格律。英語詩歌節奏單位音步則主要以具有不同的重輕形式來破格。例如,在英語詩歌常見的五步抑揚(輕重)格詩中,少數詩行中參用個別揚抑(重輕)格音步,便能起到打破由整齊一律的抑揚格音步所造成的嚴格格律,使節奏出現一點變化。漢、英格律詩在節奏單位上破格的不同,顯出兩種詩歌節奏性質的不同。

行式的破格 指個別或者少數詩行的頓數出格,成了另一種行式。 如韓東的枟給初升的太陽枠:

夜色/稀釋成/清淡的/霧

原野/像大片/大片/透明的/玻璃

寧靜中,/你哇地/一聲/誕生了

小臉上/沾滿了/母親的/血液

每一片/樹葉/都是你/綠色的/耳朵

每一點/水波/都是你/閃閃的/眼睛

每一道/霞光/都是你/柔軟的/頭發

每一聲/鳥鳴/都是你/咕咕的/細語

我用/白雲的/繈褓/裹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