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元千大哥的心意,想來曲穀主定然不是敵人,我便不深究這個原因了。”
“多謝公主。至於大哥的用意,我想適當的時機,他會對公主當麵直言。”
“嗯。”從元千的隱瞞,嬋兒已能知道曲家兩兄弟身世的不平凡。再聯想宣皇曾言這二人亦是自己的婚嫁人選,這件事似乎愈加深不可測了……
“還有一事。”元千再開口,說道,“四哥曲月淮,就是嘉露公主本來想為公主引見之人。”
“四穀主,是嘉露的心上人?”嬋兒又是幾分意外。
“四哥和嘉露公主兩心相許,答應嘉露公主,會照顧公主周全。並且許諾一年為期,不隻是公主宿居連澀穀的時限,也是嘉露公主等四哥的期限。”
“我相信你的幾位兄長沒有惡意。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公主言重了。路途疲累,公主早點安歇吧。元千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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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千立在音音的央求下,不得已出手,從旁點撥凝煙寫下了解毒的藥方,一連十日監督穀中侍從煎藥,再由音音親自喂原涵服下。
然而未料及,原涵因中過“見血封喉”之毒,又服用過漠閣的解毒秘藥,體質異於常人,本該有效果的解毒藥劑竟在原涵體內發生異變,致使“點絳唇”之毒無法盡除。對於此等疑難病例,縱然是田千立,亦不敢肆意而為,隻得另覓他法,徐緩圖之。
原涵未醒來,音音便每日對著昏睡中的原涵自言自語,從自己小時候的事講起,一直講到認識原涵之後自己的心意轉變,樂此不疲,不肯放棄。
“你記得嗎,我說過,我娘是夜國宮中的掌膳女官,我爹本是江湖上一名自在逍遙的俠客。當年因為高手榜上的排名,爹和蒙伯伯,也就是二哥的爹,不打不相識,相交莫逆。蒙伯伯是朝堂上的重臣,我爹和我娘因為蒙伯伯,在一次宴請上結識,爹吃了娘做的菜,從此就把娘放在了心上。娘親早逝,我沒能承襲娘的手藝,但可能是有點天賦,我的廚藝也還不錯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讓你品嚐……
蒙伯伯被抄家獲罪之後,爹聽說二哥被大哥父子救下,從夜都逃了出來,就帶著我找了二哥整整三年。有一次,輾轉聽聞了江顏沛和江顏汲兄弟設伏鏟除曲家血脈的消息,我和爹就在那裏等了一天一夜,終於見著二哥他們出現,可是不等我們出聲提醒,大哥和二哥已陷入了包圍。爹為了救大哥還有二哥,被江顏汲所殺,所幸在爹故布疑陣之下,‘流’的人都以為追殺之人全部身亡,這才保全了大哥、二哥隱匿於世,在連澀穀積蓄實力。爹離世之前把我托付給二哥,後來,我就跟大哥、二哥來了這兒,一住就是十二年。我永遠忘不了江顏汲和他手下‘流’那五個人的樣貌……
不出一年,江顏汲就多行不義而自斃,死在了謠湖派掌門君靂的手上,但君掌門也重傷身亡,八妹和我一樣成了孤兒,被大哥收留。雖然江顏汲死了,可是我們都知道,‘流’聽命於誰,當今這位略皇才是害了曲家和謠湖派的幕後黑手,略皇和江顏沛就是連澀穀最大的仇人……
十幾年來,連澀穀雖然漸成氣候,朝堂、江湖都能影響一二,但他們的勢力也日益壯大,即使在五國交戰之時,並非全盛之力的略皇和江顏沛,我們竟也奈何不得。如今‘流’的‘信人’幾乎遍布夜國,有了星壇又如虎添翼。連澀穀想成為和略皇實力相當的對手,似乎很遙遠,何況其餘各國還存在變數。沒有別的辦法,我們隻能打嬋媛公主的主意,所以我便潛入了孤都,才認識了你……
一開始,我隻想接近你,尋找機會削弱你的戰力,讓你無法奪回嬋媛公主。可是你是那麼溫暖的一個人,無論是剛相識之時的熱心相助,還是我受傷以後的悉心照顧,一點一滴在我心裏化作了一場好美的夢……
但是你有王妃了,她是身份尊貴的悠庭公主,是你深情相戀的賢惠妻子,你待我不過是朋友之義,我在你心裏哪有什麼位置。二哥和三姐何嚐不是兩情相悅,可是二哥怕辜負我,一直不肯承認他對三姐的感情。我不想成為二哥和三姐之間的牽絆,又不能想象自己和你有什麼未來,那段時日當真難熬得緊呢……
我沒想真的傷害你們,可你還是中了‘點絳唇’的毒,打傷了你心愛的女子,那個時候我很害怕,怕你醒來不知道有多痛苦。你對身邊人的感情,好像突然變成了我自己的感情。我盡力救王妃,努力保護嬋媛公主,都是發自真心的,我隻想你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還是好好的,我還能看見你溫暖的笑容啊……
其實,我有一點矛盾,我想讓你快點好起來,又怕你醒了就會離開。也許我這一生能陪在你身邊的時光,就隻有這一段時日吧……”
田千立本想再來為原涵診一次脈,在門外聽見音音傾吐心聲,用情至深,隻覺造化弄人,心中莫名惆悵,於是又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