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忠相並沒有回應泰軒的微笑。
“喂,蒲生!”
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棋盤說道:
“下一步棋,你要怎麼走?”
“當然還是要拚到底了!直到把那兩顆宿命之棋湊到一起為止。”
“果然是你的做事風格。”
忠相小聲地念叨了一句,拿起棋盤上的一顆黑棋,將它移到很遠的一邊,說:
“看,泰軒,其中一顆黑棋就這麼跑去請援兵了。如何,如何啊,你打算怎麼辦?怎麼應對好呢?”
“什麼?請援兵?是誰去?要去哪兒……”泰軒頓時忘了下棋的事喊了起來,而忠相用手裏的棋子劈劈啪啪地敲著棋盤說:
“泰軒!下棋,下棋!不過呢,嗯,這顆被派去求援的棋子所前往的方向是……”
“嗯,那個方向是……”
“既然如此——那當前就姑且往北邊去吧。”
忠相斷言道,銳利的目光掃過泰軒。
一顆黑棋正趕去請援軍,而且是往北邊去的!
對於忠相的這番話,泰軒的神情嚴峻起來,直直地盯著棋盤。
忠相摁著那顆假定的黑棋,把它移開黑棋團,那顆棋子看上去就像孤零零地踏上了奔往棋盤一角的旅途。
這棋子不就是為左膳到奧州中村相馬藩城下町去召集一夥劍客、如今正在旅途中風餐露宿的手鼓與吉嗎?
“喂!怎麼辦?你要怎麼辦呢?”
忠相催促似的看著泰軒說道。
泰軒的視線鎖在那顆離群的黑棋上,一動也不動。在他身後縮成一團的阿豔不知不覺也被隱藏在這場圍棋之戰中的真實策略吸引住了,在一旁聚精會神地看著棋盤,還豎著耳朵仔細聽著。
而在旁人看來,這不過是一次閑情逸致的圍棋切磋。
天空中的雲朵似乎把太陽遮住了,原本照在整扇拉門上的陽光一忽兒暗了下去,如溪澗流水般清冽的微寒填進了茶室裏,阿豔顫抖著縮起了肩。
“泰軒,有句話叫‘笨人出主意……’什麼的。快點兒,你打算怎麼處理這顆棋子?”
越前守的聲音裏夾著一絲揶揄。
泰軒還是沒有回答。他粗壯的膝蓋微微搖晃著,那樣子的確是在沉思默想。
忠相見狀,突然抓起一把黑棋擺在那顆正趕去請援軍的棋子的周圍。
“你看好,它已經順利召集了一群同黨,馬上就要回到原處了。你還沒想出對策嗎?”
“嗯!無妨,我就這麼走。”
話音剛落,泰軒便拿起手邊的一顆白棋,哢嗒一聲放進了新組的黑棋團的正中間。
忠相思量著說道:
“哈哈,要前往援軍所在地嗎?”
“沒錯。這樣一來就能在返程的途中殺個痛快,逮住幾個機會就先幹掉幾個。”
泰軒說著,從剛剛放下去的那顆白棋的周圍移走兩三顆黑棋。
“我就這麼辦,在回來之前讓它們恢複原狀。”
“嗯!那好吧!”
忠相拍了下膝蓋說:
“趕快追上去,把好不容易召集起來的援軍破壞掉……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些援兵進入敵方的大本營。俗話說人多對人少,勝仗也可能變敗仗。不過事情會這麼順利嗎?”
“你指什麼?”
“就是你剛才說的在歸途中慢慢殲滅援兵的那個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