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新視界解讀曆史人物——韓起及其《人月》
作家韓起的《人月》,是在國內已有多部描寫慈禧的小說及影視作品情況下而出版的又一部表現慈禧生命軌跡的長篇曆史小說。然而讀後不僅不感到膩味,反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新穎感知。
慈禧,作為一個生命現象,早已塵封在了曆史廊廡的深處,成為了一個客觀的曆史存在。然而,這位生活在以男性為中心的封建社會裏的女性,居然能夠從與愛新覺羅氏有著世仇的葉赫那拉氏家族中崛起,由一個普通女子一步步登上皇太後寶座,使朝廷上下肅然,同治、光緒皇帝噤聲,主宰中國命運達半個世紀之久,不能不說是一種神秘和奇特。麵對這一獨特的生命現象,人們普遍感到驚奇、惶惑,從而不禁引發出對其進行索解的濃厚興趣。
然而,縱觀有關表現慈禧太後生命軌跡的曆史小說,人們發現,作家們普遍將其掃視的目光盯注在了人物為奪取政權、鞏固政權而暴虐寡恩,不惜出賣國家民族利益這一單一視界上,即普遍是以一種政治的眼光,這種表現方式無疑是有意義的,但它卻不應當是唯一的方式。
作家韓起認定,少女蘭兒從入宮到貴為皇後,以至最終奪得垂簾聽政權力,其全部目的都是為了追求一種無拘無束的愛情。正是在這一獨特視角下,小說展開了對慈禧心理狀態和行為方式的個性化描述。在作家筆下,少女蘭兒和吳清的相互傾慕,完全擺脫了世俗社會中那種對金錢、名利、地位等現實利害關係的考慮。在他倆之間,隻有純真的愛情關係。
作品以朝廷遴選秀女作為契機,組織了蘭兒和吳清愛情命運中的第一個危局。由於蘭兒的出奇美麗,麵臨遴選秀女現實,自然地就使其母親憂心忡忡,吳清更是寢食不安,坐臥不寧。然而對此蘭兒表現出一種出人意料的興奮和鼓舞。蘭兒有一個驚世駭俗的思想邏輯:在她看來,幾千年的皇位之爭,說到底,都是為了奪取享樂和鞏固享樂。按照蘭兒的這一思想邏輯,她和吳清的愛情雖然純真卻並不安全,隨時都有被毀損的危險。因此,為了她和吳清的愛情,她認為自己必須擠進宮中。她斷然認定,“世上的男人靠南征北戰征服天下”,她作為一個女人,沒有那種南征北戰的機會和優勢,因此,為了征服天下,就必須首先征服那個“靠南征北戰征服天下”的皇上,通過“征服那個征服天下”的皇上進而達到征服天下的目的。故而她義無返顧地走進了皇宮。
進入皇宮,這僅是蘭兒征服天下、實現其與吳清愛情理想的起始。因此,對於蘭兒來說,其隨之而來的,便是如何靠近皇上和占有皇上。小說即圍繞蘭兒勇闖驗身關,爭寵和固寵而形成了其與吳清愛情命運中的第二個危局。
作家筆下的蘭兒充分顯示出一種令常人根本不敢去想的大智大勇。由於蘭兒決心追求一種無管無束的愛情,所以在其進入宮廷之後,就沒有了一般少女那種特有的拘謹、羞澀和畏葸,而突出表現出一種格外的瀟灑、活脫和大方:她既可以臨陣不亂地以敏銳的動作適時賄賂負責驗身的喜婆,又可以其充滿自信的眼神威懾那些敢於刁難她的太監們,從而迫使宮人緘默或為其所用。正是依靠這種大智大勇,蘭兒才奇跡般地通過異常嚴格的“驗身”關,堂堂正正地住進了大清帝國的心髒地區右耳房16號。
蘭兒在極其艱難地通過了“驗身”關之後,又不停息地開始爭取皇上“寵幸”的進程。小說以細節描述的方式,寫其先是通過努力,爭取到了在花園散步的機會;接著又別出心裁地以頗具刺激性的蕩秋千形式招誘皇上,終於由此引起皇上注意,而得到了皇上的寵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