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大和他的車戶們,在挺過一段難忘而特殊的歲月後,在千年古道舊貌換新顏之後,他和他的民族迎來了一個全新的世紀。而這個世紀已經是“一個信任物質空前厲害的時代”,一個“人需要的東西並不多,但想要的東西非常多”的時代,這是一個速度與金錢至上的時代,這是一個讓所有有良知的人應該靜下心來的“觀察、思考”的時代。
不難發現,《西部車幫》留給人們的思考是多方麵的,在一部內蘊豐富的“文本”麵前,相信每一位解讀者的“解析欲”是強烈的。我們想打開《西部車幫》的“載道”之門,可是最終發現,隻留下了幾聲敲門的聲響。在開門乏術之時,是拉美魔幻現實主義之一的著名作家卡彭鐵爾的一段話,讓我們眼前為之一亮:
由於小說家在這個現代科技世界迷失了方向,要想使自己的先天或後天有用之才能得以發揮,就不得不依靠他的特殊工作;當一個編年史家,潛心於記敘他所能理解的時事。因為在思想的人群中,他屬於這種特殊的種類。
小說源於編年史。
杜光輝說:“我從骨頭縫裏敬重吳老大和他的車戶們。因為,他們曾經在這塊磽薄的黃土地上流出了長河般的鮮血和汗水,隆起過山梁般的脊骨。”我們以為,杜光輝的表達是真誠的,他想強調的是:敬重某些傳統對於我們認同現在生活的這個世界十分必要;他要用他小說中的故事,抵抗“存在的被遺忘”;他要用筆下的人物群像,傳遞人的不絕如縷的消息。
複仇與寬恕間的兩難選擇——黨益民及其《喧囂荒原》
黨益民,1963年出生於陝西富平縣老廟鄉,1982年入伍,先後40餘次進藏,12次立功。現任北京武警部隊交通二總隊副政委。係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理事,富平縣作協名譽主席。出版長篇小說4部,散文集1部,長篇報告文學1部。其中:長篇小說《喧囂荒塬》獲中國作家“大紅鷹”文學獎,巴金文學院優秀作品獎;長篇小說《一路格桑花》入選新聞出版總署向全國青少年推薦的“百部優秀圖書”;長篇報告文學《用胸膛行走西藏》獲第十屆全軍文藝新作品一等獎,第四屆報告文學“正泰杯”大獎,第四屆魯迅文學獎(2004—2006年)全國優秀報告文學獎。
黨益民的《喧囂荒原》這部三十餘萬字的小說,以開闊的視野,藝術地再現了二十世紀上半葉關中渭北地區錯綜複雜的社會生活圖景:國共兩黨兩軍的對立鬥爭,土匪隊伍的升沉起伏,大旱、瘟疫、蝗蟲帶來的災難禍害,不堪壓榨剝削的農民組織的繳農運動。但是,作品的主旨並不在此,作者沒有重複上半個世紀這類題材以階級鬥爭為主線的老套路,而是以獨特的視角,超越過去的思維定勢,在上述宏闊的大背景下,重點敘寫莫氏家族的怨恨仇殺、悲歡離合;尤其是在這些斑駁陸離的家族爭鬥中,對人性的複雜性、豐富性進行多角度的展示。
長期以來,我們在談到人間的種種罪惡時,總認為“私有製是萬惡之源”。這個觀點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卻未必全麵。因為私有製是人類結束了原始社會以後才逐漸出現的,從社會發展的角度看,以私人占有財產為標誌的階級社會,相對於低級的原始公社而言,無疑是一種進步和超越。也正是私有製這種激勵機製,才使各類人才不斷脫穎而出,人類社會不斷發展,文明程度不斷提高。另一方麵,同樣是在私有製的社會裏,幾千年來世界各國不是也產生了很多舍己為公,甚至不惜為正義事業拋頭顱、灑熱血,甘願獻出自己隻能擁有一次的、最寶貴的生命的誌士仁人嗎?分析人類社會幾千年曆程中的種種罪惡陰謀、結怨仇殺,乃至給人類帶來巨大禍害的世界大戰的起因,我們以為,人性中的極度貪婪,才是萬惡之源。當然,也是團體、個人結怨仇殺的罪惡之源。綜觀曆史,不正是那些極度貪財、貪權、貪色的家夥們,肆意踐踏人間起碼的公理準則,才釀起大大小小禍亂的嗎?大獨裁者希特勒為了貪婪地稱霸世界,不惜將全人類拖入戰火的深淵,使幾千萬人因此喪生;林彪、四人幫一夥野心家、陰謀家,為了貪婪地竊據高位、實行獨裁統治,把我們幾億老實忠厚、勤勞善良的中國人民推入十年動亂的浩劫之中,製造了多少人間悲劇;甚至到了上世紀末,當和平發展已成為世界人民的共識時,狂妄分子薩達姆還貪婪地想從地圖上抹去另一個主權國家,從而挑起了海灣戰爭,使多少無辜者喪生,本國人民長期飽受製裁之苦。《喧囂荒塬》中幾百年間家族、鄰裏之間眾多的結怨仇殺,也無不與人性中的貪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