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沒什麼大事吧?”
“他的情況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典型的營養不良,你看他臉色,比菜葉好不到哪裏去。”
“唉,這孩子……有點複雜,家境不好……”
朦朦朧朧中,曹銘聽到有人說話,下意識地睜開眼,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
“趙老師?”
眼前的這位年輕老師不是自己初中的班主任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要知道,曹銘自從初中畢業之後已經十多年沒見過她了。
還有,她怎麼還這麼年輕,甚至和記憶中的人物似乎沒有一點變化。
記憶?
曹銘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
他豁然打量起四周來,心跳猛然地咚咚跳起來,隻見上麵的掛曆上赫然印著2006年十一月一號。
零六年,時間整整倒退了十六年!
曹銘目瞪口呆。
、、、、、、、、、、、、、、、、、、、、、
“曹銘~,你醒了,剛剛你在上操的時候突然暈倒了,好在沒什麼大事,現在是初三,升學壓力是大,但是也不能太過拚命,尤其是營養要跟得上、、、、”
趙老師一臉溫婉地在一邊絮絮叨叨,言語之間還很細膩地照顧了曹銘的自尊。
曹銘的激蕩情緒在春風化雨的關懷中並沒有慢慢恢複平靜,想起以後十幾年的冷暖沉浮,耳邊回蕩著這位初中時代對自己格外照顧的女老師話語,鼻子募然一酸,情難自禁之下竟然一下抱住了她,埋頭在年輕的班主任懷裏哭出聲來。
曹銘的動作嚇了趙香江一跳。
但是她很快被曹銘的近乎歇斯底裏的哭聲感染,原先不知所措的雙手下意識地拍打著曹銘的後背,嘴裏念叨:“別哭別哭,有老師呢。”
曹銘不為所動,哽咽聲依舊此起彼伏,裏麵帶著絲絲心酸感歎,絲絲不甘悔恨,還夾雜著幾縷說不清道不明的發泄感。
人對悲傷總會有一定的共振,尤其像趙香江這樣感性的南方女子,她雖然不明白平時寡言地像一塊冷硬石頭的孩子突然情緒失控,但是無比清晰地通過這個孩子的語調觸碰到他內心複雜的情感。
這、、、曹銘到底遭遇了什麼?
趙老師紅著眼睛,耐心地像哄孩子一樣哄著曹銘,不過卻再也沒有說別哭的勸阻。
她心裏明白,有些事情宣泄出來會更好。
曹銘第一次如此地任性而為,等到發泄地差不多,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全身酸軟無力,加上自己投入的懷抱實在太過溫煦,竟慢慢地再次昏睡過去。
放學的時候,八中二班的同學驚訝地發現班主任竟然背著曹銘出了校門。
曹銘再次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努力打開朦朧的視野,卻發現一個小蘿莉正支著下巴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
曹銘看到那純淨的剪水雙瞳,心頭像是被點燃一盞明燈,像是行過萬水千山的朝聖者暮然看見了天山皚皚白雪,不由發自內心地從臉上綻出一絲微笑。
小女孩歪著腦袋,也跟著笑起來。
一邊的趙老師看見,失笑道:
“曹銘你醒啦,趕緊去洗一下手,馬上吃飯了。”
“趙老師,這是~?”
“哦哦,忘了跟你說了,這是老師家。”
曹銘打量了幾眼,想到了什麼,點點頭。
趙香江心思敏感,想了想補充道:“老師帶你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的。
最近我愛人出差,中午我還要去看學生自習,這段時間糖糖一直沒人帶,想讓你中午的時候過來陪陪她。
當然,老師也不會讓你白辛苦的,老師這裏供飯。”
說完手裏的湯勺揮了揮。
曹銘心裏明白趙老師的良苦用心,無非是想給自己補補營養。深深地看了看趙老師一眼,輕輕一笑,眼裏隱有淚光。
一切盡在不言中。
趙香江看到這個滄桑而又平靜的眼神,心頭一驚,這是一個十六歲孩子該有的眼神麼?
看到曹銘的微紅的眼眶,趕緊支開話題:
“糖糖,去給哥哥搬個凳子。”
小師妹哦一聲,聽話地從茶幾下麵掏出一個印著卡通長頸鹿的凳子。
曹銘畢竟不是小孩心智了,也不再扭捏局促,坦然地接過來,還鄭重地對師妹說了聲“謝謝。”
小蘿莉嘻嘻一笑,顯然很樂意接受這種大人之間的交流方式。
受了這個鼓勵,她主動牽著曹銘的手指,帶著他進入衛生間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