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成明帝表態,衛清原和衛清明又猛地拐了個彎兒,明裏暗裏埋怨成明帝不該給西寧王送女使過去,這一送,好了,西寧王越來越放肆,自家妹妹也受了委屈,連帶著衛國公府的麵子也丟了。話裏話外指明了西寧王這場犯擰成明帝也有責任。
還沒等衛清原說完呢,禦史台三朝元老梁中啟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這位老禦史可不如衛清原那麼委婉,直接指著成明帝罵開了。
成明帝氣得麵色鐵青,卻還是忍著怒氣受了罵,隨後又下旨斥責了西寧王,罰了兩年俸祿,又把先前賜下去的女使召了回來,命西寧王趕緊接了衛王妃回府。
西寧王府的這場寵妾滅妻的鬧劇總算卸下了帷幕。
天辰二年八月末,盧俊卿跟著李中譚去了南邊養病,西寧王府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天辰三年年初,沉寂了大半年的西寧王府突然傳出了喜訊,當年八月,衛王妃順利產下西寧王第二子,取名盧俊昭。
年末,已經十二歲的盧俊卿跟李中譚一道從南邊趕了回來,看著還在衛王妃懷裏睡得沉沉的弟弟,盧俊卿伸手過去碰了碰小嬰孩兒的臉,略顯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分笑意,這份笑意深處,又隱著些苦澀和寥落。
天辰六年,還不到三歲的盧俊昭被西寧王送到了李中譚的道觀裏,盧俊卿養病之餘又肩負著一月兩次給自個兒弟弟上課的重任,從三字經到孫子兵法,一直教了五年。直到盧俊昭過了七歲,成明帝下旨給盧俊卿和溫國公府大姑娘賜婚,盧俊卿才同盧俊昭一道回了京城。
對於這次賜婚,西寧王不甚滿意,連一向好脾氣的衛王妃也是一陣搖頭感歎。盧俊卿看著漸漸長大的盧俊昭,心裏苦澀著歎了口氣,麵上卻笑得溫和,支開了盧俊昭,先勸了西寧王又勸了衛王妃。
衛王妃苦笑著拍著盧俊卿的手應下了。沒等幾天,借著西寧王府的梅花宴,衛王妃請了溫國公府顧夫人和幾位姑娘過來,又拉著盧俊卿去跟顧夫人見了禮。
對於溫家大姑娘,盧俊卿並沒有什麼印象。這會兒見了,也隻覺得長得溫婉,至於別的,盧俊卿也沒想過,別的就算了,隻要性子溫婉就好。
天辰十四年,盧俊卿同溫氏大婚,隨後溫氏跟著衛王妃學著管家理事,行事倒也溫和,盧俊卿對溫氏也一直敬重。隻是成婚好幾年兩人也未有子嗣,溫氏懊惱之餘又有些心憂,久而久之,心裏到底還是存了疙瘩。
天辰十八年,東南地動,隨後江南一帶瘟疫橫行,朝廷裏吵成了一片。四月初,寂悟老和尚往西寧王府送了信,說要見一見盧俊昭。等盧俊昭從北邊回京城,盧俊卿陪著這個已經長成大人的弟弟去了慈壽寺,聽寂悟笑眯眯地說了天機有變的話。盧俊昭冷著臉根本沒當回事,盧俊卿也隻能看著這個越來越清冷的弟弟歎氣。
直到後來,盧俊昭和林晚成婚,見到自個兒弟弟和弟妹站在一處,盧俊卿才恍然想起寂悟老和尚的話來,欣慰感歎的同時又有幾分苦澀——這樣的年輕恣意,親昵默契,不是他能能奢望的,到底還是二弟比他有福氣……
“伯……伯……肉!”稚嫩又急切的聲音子啊耳邊想起,打斷了盧俊卿的回憶。
阿睿三下五除二飛快地掩了兩勺子魚肉,正滿嘴口水,瞪著黑黝黝的眼睛,一臉急切地望著盧俊卿,小胖手還不忘往那鍋魚肉處指了指,急道,“伯……肉!阿睿……吃一口……”
盧俊卿恍然而笑,伸手輕輕摸了摸阿睿的額頭,輕輕歎了口氣。如今這樣,也好……
(這其實也是盧家的番外。牛奶很喜歡盧俊卿。因為太喜歡,所以左思右想,還是讓盧俊卿的感情就這麼著吧。哎,牛奶這番外寫得真心不咋地……以後還是少寫番外!)
番外3楊靈
隔壁雅間裏,林晚帶著玉竹笑著進了屋,拉了才剛上樓的姚玉瑩和楊靈,三人都是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林晚勉強壓下心頭湧動的熱流,拉著姚玉瑩坐了,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一圈,這才鬆了口氣,笑道:“嗯,阿瑩看著倒比往年胖了些。看你這氣色,嚴二郎待你必定好。”
姚玉瑩臉色一紅,沒好氣地嗔了林晚一眼,自己卻繃不住笑了起來。“表哥待我是挺好的,我如今這樣,也知足了。”
“怎麼還叫表哥呢?”林晚忍著笑意打趣了一句。被姚玉瑩沒好氣地嗔了一眼,“我都叫了這麼多年了,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偏你這丫頭就會打趣人!虧你都是當娘的人了!”
林晚笑著連連告罪,又敲了敲興奮地舞著手指揮著幾個丫頭搬桌子搬凳子要酒菜的楊靈,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好容易咱們三個聚到一塊兒,你倒先忙活上了!”
楊靈眼裏亮出一層光來,一把抱住林晚的胳膊笑道:“嗯,這望天樓的酒好,菜也好,咱們今兒可得好好樂一樂,讓那掌櫃的先送兩壇子酒上來!”
“快打住吧!”姚玉瑩嗔笑著拉了楊靈一把,沒好氣地數落道,“真成了酒鬼了?還有小半年就成親的人了,還這麼愛鬧騰!”雖說是嗔怪,可語氣裏卻隱著歡喜的笑意。
楊靈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臉色微紅,扭過頭語氣生硬地找著話題:“哎,這雅間裏的花怎麼換了?這是假的吧……”
林晚和姚玉瑩對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幾個丫頭也拚命忍著笑意,被楊靈一瞪,趕忙退了出去。
“你也別鬧騰了,快來坐下,咱們好好說說話。”林晚好笑地歎了口氣,拉著楊靈在姚玉瑩左右坐了,給兩人倒了茶,感慨地舒了口氣。
“阿靈這親事也算是一波三折,可結果卻好。”林晚笑著點了點楊靈的額頭,打趣道,“那闕大郎身手不錯,性子也好,不驕不躁,耐得下心,又知道變通,倒是個人才。他肯為了你等著這兩年,這就是你們的緣分。”
楊靈臉色羞紅,眼睛卻亮得很,忙點頭應道:“哎,我知道,我也沒想到……阿晚你放心,我知道分寸。先前顧家幾位舅舅罷了官,五表哥也判了流放,我原本想著也就這樣了。真的,阿晚,我跟你說,我當時就準備好了要過苦日子了。這門親事是我自己點了頭的,母親跟我說顧五哥不算差,我也覺得顧五哥人還好,總比不認識的人強。人無信不立,我都下了決心了,誰知道——”
楊靈說著,騰地一下站起來,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悶地哼了一聲:“誰知道顧家兩位舅舅看我們楊家也靠不住了,竟然去南邊巴著那什麼吳將軍!五表哥也是,隨便一個姑娘家他就能憐惜到家裏去!我真是氣死了!你們還不知道,那時候我真是恨不得衝上門去跟他們打一架。先前沒這事兒,我還想著肯定能忍得住。母親說了,誰都得忍,忍著通房姨娘,可我一聽到消息,心裏明白得很,但就是忍不住氣!後頭舅舅送了信,說要退親,哼,要退就退,誰怕誰!”
“行了行了,你也別拍桌子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那顧家,顧五也跟咱們沒關係,咱們也犯不著同不相幹的人生氣。”姚玉瑩忙伸手拉了楊靈坐下,好笑地勸道,“哎,你這性子,也虧得顧夫人放心讓你跟著我過來!”
“我跟母親說了,我都好幾年沒怎麼出來過了,也想散散心。”楊靈嘿嘿笑了一聲,這會兒也不惱了,喝了口茶潤嗓子,這才眨著眼睛解釋道,“先前京城鬧成那樣,人心惶惶的,母親和父親天天都在念叨。好容易安穩些了,偏偏又有好多人丟了官,一家子都不怎麼出去了。我這麼一說要到北邊來,母親和父親沒準兒還放心點!再說了……”楊靈咳了幾聲,臉色微紅地嘟囔起來,“闕平也到北邊來了。母親還說讓我好好在北邊學學,生怕我不習慣就跑回去了。”
“這倒也是,北邊跟南邊不一樣,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習慣。”姚玉瑩笑著點了點頭,朝林晚歎道,“這一路上,可把人冷得受不住!表哥怕我跟阿靈冷著,讓人燒了三四個炭盆。哎,那馬車裏本來地方就小,到後頭竟都放著炭盆去了!好在這邊屋裏都有炕,又燒著地龍,倒暖和了不少。別的我看著倒也好,不過是風俗人情有些不同,慢慢留意著學一學就是。”
“習慣了就好了。這邊規矩比京城鬆些,倒也自在。”
林晚笑著給兩人重新斟了茶,又看著玉竹提了食盒上來,往桌子上擺了幾碟子小菜,隨後連翹又搬了個精巧的炭爐上來,架了煮得滾燙的辣鍋子,三人圍在一處,一邊燙著鍋子一邊繼續說著話。
熱氣繚繞中,三人都彎著嘴角,從頭到尾都在笑。林晚看著興奮地喝著酒地楊靈和一臉溫和笑意勸著話的姚玉瑩,隻覺得心頭被烘得暖暖的,能這麼圍在一處說話,真好。
(哎,突然發現牛奶實在是沒什麼寫番外的天賦……這番外寫得真心淚,大家將就著看看吧~囧。
這個楊靈要嫁的闕大郎先前出過場,叫“闕小哥”,想不起來的親們可以翻一翻前麵的章節。姚玉瑩的親事先前也提過,是嚴家的表哥,具體細節,大家可以回去看看20~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