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安置妥當便已經是申時了,因各處管事的嬤嬤來回事,衛王妃忙不開,便囑咐了溫氏好生陪著顧夫人,自己帶著人先往梅園去了。
顧夫人忙送了衛王妃出去,回過頭來又囑咐溫氏:“你也去吧,哪能我們一來就讓王妃受累?”
溫氏嗯了一聲,眼裏的諷刺跟苦笑一閃而過,也不想多說,帶著小丫頭折身回了東院。
顧夫人看著溫氏的背影歎了口氣,帶著賴嬤嬤和兩個大丫頭一道進了屋,略帶嚴厲地囑咐道:“這裏不同家裏,你們也別淘氣,若是惹出不好來,少不得我就攆了你們出去,也落個清淨。”
兩個丫頭忙磕頭應了是,連說“夫人放心”。
顧夫人疲憊地揉了揉眉頭,揮手讓兩個丫頭出去了,手撐著額頭長長地歎了一聲,這才朝身旁的賴嬤嬤歎道:“你們大姑奶奶性子要強,說你兩句,你也別往心裏去。隻是這院子到底不比咱們自己家,嬤嬤仔細些,別讓人看了笑話去。”
賴嬤嬤心頭一淩,忙屈膝答應了。瞄著顧夫人的臉色,又往四下裏看了一圈,猶豫了片刻,方壓低了聲音開口道:“先前在那頭院子同幾個小丫頭說話,我倒覺出幾分不對來。”
顧夫人心裏本就存了疑慮,這會兒聽得這話,臉色頓時一變,忙問道:“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些。”
賴嬤嬤應了一聲,想了想,目光往窗外頭覷了一眼,吞吞吐吐地遲疑道:“聽那幾個丫頭說,這裏頭正院裏住著的是二房的人。且咱們大姑奶奶一直不管事,都是王妃和那個邢嬤嬤在管著。再有,大姑奶奶身邊的丫頭嬤嬤都不在,連孫嬤嬤也沒過來……”
賴嬤嬤仔細留意著顧夫人的臉色,頓了頓,方繼續道:“大姑奶奶看著真瘦了不少,人也憔悴。那屋子也冷冷清清的,聽說世子爺也不常往裏頭去。我冷眼瞅著,大姑奶奶心裏頭隻怕也不得勁兒。”
顧夫人擰眉聽罷,又歎了一聲,搖頭道:“哎,也是苦了她,若不是為了這一家子孽障,我也不來跟她開這個口,沒得去惹世子爺的厭棄。再加上二房那頭恐怕真是有了身孕,她心裏隻怕更不得勁兒。哎,說到底還是得有個孩子才行……”
賴嬤嬤忙點頭附和:“這女人家,靠外頭男人憐惜到底不如靠著兒子好,隻是大姑奶奶跟世子爺這麼多年過來都沒有個一兒半女。先前是世子爺身子弱,這會兒大姑奶奶這模樣看著,也忒瘦了些,總得好生調養著才行。”
“回頭我再勸勸她,”顧夫人疲憊又無奈地歎了口氣,神情中透著七分憂慮三分感慨,“至於這院子裏的事兒,嬤嬤也別打聽了,畢竟是親戚家,王妃隻怕也不喜。聽說這是王府別院,二房的人早前就過來了,許是先前就住的正院。這一大家子來,林氏有了身孕也不好挪動,連王妃都沒住正院,你們大姑奶奶跟世子爺更不好去住,這也是為著子嗣著想,也不打緊。哎,你們大姑奶奶瘦成那樣,我看著也心疼,不管家也好,省得受累。”
賴嬤嬤忙應了“是”。
正院裏,盧俊昭大步流星進了院子,一邊拉了林晚的手,一邊朝曹嬤嬤仔細問了林晚的衣食起居,連中午在院子裏散步走了多久也問得仔仔細細,聽得林晚哭笑不得地擰了他一把。
盧俊昭這幾天都是辰時不到就去軍營,下午申時回來陪著林晚說話散步,雷打不動。倒是林晚說了兩回,見衛王妃跟西寧王都默許了,盧俊昭又是個倔性子,索性也不勸了。
“你先去換身衣裳,都是灰!”林晚好笑地推了推盧俊昭。
盧俊昭嗯了一聲,笑著吻了吻林晚的額頭,往淨房去梳洗換了衣裳。出來時見林晚正歪在炕上,手裏拿著件小衣裳比劃著,盧俊昭的臉色也不自覺地柔軟了下來,走過去將林晚攬進懷裏,看著林晚手裏的衣裳,有些好奇地問道:“這麼小?怎麼能穿得下?”
林晚怔了一瞬,隨即笑了起來。見盧俊昭拿著那小衣裳仔仔細細地翻看著,眉頭蹙起,滿臉都是疑惑和好奇,林晚直笑得渾身無力,靠在盧俊昭身上,略歇了歇,邊笑邊嗔道:“這還是大的呢,還有更小的。你沒見過小孩子嗎?生下來都是這麼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