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從房裏衝出來,迎接她的是那棵梧桐老樹,闊葉昭昭,風舞輕搖,陽光燦燦,暈化光圈。
從他身邊路過無數次的餘音,首次能感受到他的些微情感,仿佛從風中傳來輕語,莫名熟稔。
迷惑間站立的餘音,忍不住圍著他四周打轉,晉級後識念更甚從前,也隻能堪堪看到他一寸之內的情景,再往裏探,被一層水狀的霧氣給擋在了外麵。不過由此傳導出來的絕非不滿,而是因為她實力不夠,而無法窺探全貌的可惜。
餘音用手在粗樹皮上不客氣的拍了三下,喃喃說了幾句,“好家夥,連你也是非同凡響。”
說完這句,餘音跟出門第一個見麵的熟悉物種打了聲招呼後,就急急往外麵跑。推開虛掩的柵欄,看到門外已然全變的景致到也沒覺得更多驚訝。
那日妖藤虐襲,崩塌了的房屋深坑全部消失不見,從高坡上眺望,挨著他們最近的就隻有兩座平房,再無其他。
餘音毫不猶豫的往那僅剩的兩間平房跑去,赫然在望的時候,這才在門口處發現了處不同,這平房沒有了她初來看見的下處中空,跟末世前到是一般無二,且門口竟然左右擺了兩盆蘭花,還有幾株說不出名字的嫩苗,正端詳間,就聽裏麵忽然有人聲由遠及近,大門很快就被打了開來,有個男人拖著行李背對著她出了來,站在門口處,好脾氣的應著屋裏的女子不間斷的嘮叨,時不時還有小孩嗚咽聲,帶著迷糊的呀呀細語。
那抱小孩的女子仆一露麵,就瞄見了站在門外的餘音,瞬間僵直的美目,驚悚的不敢置信,等到男人發覺妻子的沉默回頭來尋,同樣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時,那驚詫的神情跟自家老婆不相上下。
餘音努努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是他們做的不地道,人剛來就一別兩年不見,連個招呼都不打,豁出去想把責任都往大叔身上推,就聽見醒神過來的瑞雪一陣暴喝,“你終於肯出來了啊。”
餘音嘻嘻一笑,不要臉的回道,“還好,還好啦,也就兩年。”她是真這麼以為的,五六年都是她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瑞雪把臂上的孩子往肖忻慕身上一塞,氣衝衝的竄出門來,叉腰又罵,“兩年?還好?老娘每天早上起來就站在你家門口,都塊成路標了,你說還好。”
餘音自然明白瑞雪有多固執,這事她絕對幹的出來,更加慚愧,喃喃道,“大叔沒出來說?”
瑞雪一聽她提她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叔,更加暴躁,連連跺腳道,“還說呢,就跟擴音喇叭似的
,傳出那麼一句,‘餘音有事,不便打擾’
。狗屁,什麼不便打擾,研究□□哪,還不便打擾,讓我見一眼會怎麼樣。”
這連噴帶罵的氣勢,可比當年啊,餘音忍不住都想掏耳朵了,轉移視線瞅了眼一聲不吭站在一邊抱孩子囧囧有神看著他們的肖忻慕,落在了跟他爹媽差不多眸子的小可愛身上,“喲喲,乖寶寶,到你姨這裏來,姨沒看你出生,見麵禮還是要給的。”嘴裏說著,身上一摸,就憑空拎出個藏青口袋,塞在了他圓鼓鼓的小肥手裏。
話題轉到自家寶貝,瑞雪也不咋呼了,狀似不屑,其實無限溫柔的說道,“來,肖小寶,叫姨。”
肖家小寶,咧嘴無齒,乖巧咕噥,“姨,姨,漂漂。”
餘音聽得清楚,刮了下他的小臉蛋,樂不可支,“小寶,好眼光。”
小寶他媽叱了一聲,無奈何,隻能不理這個臉皮厚的,對著自家男人說道,“車子在外麵等著了吧,你先走吧。”
沒想到反應過來的肖忻慕一把抱過自己寶貝,放到他媽手上後,一本正經的對著餘音說道,“餘音,你來了正好,我這次去就是要替紀恒文他們守前哨,華北區傳來消息說,北邊有異動,關係到人類最後的歸宿,具體怎麼回事,我不清楚,反正紀恒文和餘瑞他們準備冒死穿越森林去北邊探查究竟,你看......”
餘音聽了一驚,轉頭看向瑞雪,見她隻見傷感不見茫然,顯然是知道實情的。過去兩年,她不覺得紀恒文他們會有什麼依仗,能讓他們穿過去往北邊的森林,沉吟半晌問道,“什麼時候走”
“我到了,他們就走。”
是碰巧了,還是事情已經緊急到刻不容緩?
“你先去,我現在就回家,你跟他們說,先等著。”
意識到事態嚴重,餘音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瑞雪再次看她離去,目光複雜,卻沒有開口多說一句,他們那些人,對於外麵的世界總是撿好聽的讓她知道,很多事她都是靠不聲不響的猜測而得,這次事發,他們在家中做決策的時候,很多次都提到過要去那所房子找人,可惜裏麵的人壓根不肯見他們。現在即將出發頃刻,餘音竟然來了,這是不是預示著,她留住了自己的愛人的同時,也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哥哥平安歸來,對於這種奢念,她對於遠去瘦小的身影的幫助,無能力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