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3)

純夫苦河魚,在告彭器資。黃魯直來問疾,欲退,純夫揖魯直立戶外,與器資戶內立語移時,複揖魯直,略無忤色。

純夫元佑末,與東坡數上疏論事。嚐約各草上一疏,東坡訪純夫,求所作疏先觀,讀盡遂書名於末,雲:“某不敢複為疏矣。”純夫再三求觀,竟不肯出,雲:“無以易公者。”東坡(別作一條)《和純夫月硯》詩:上書掛名豈待我,獨立自可當雷霆,蓋紀實也。

蘇東坡好戲謔語,言或稍過,範純夫必戒之。東坡每與人戲必祝曰:“勿令範十三知。”純夫排行第十三也。

純夫撰《宣仁太後發引曲》,命少遊製其一,至史院出示同官。文潛曰:“內翰所作烈文,《昊天有成命》之詩也;少遊直似柳三變。”少遊色變,純夫謂諸子曰:“文潛奉官長戲同列,不可以為法也。”

東坡謂範純夫曰:“公之文可以經世,皆不刊之說,如某但涉獵為文耳。”

元佑中,客有見伊川先生者,幾案間無他書,惟印行《唐鑒》一部,先生謂客曰:“近方見此書,自三代以後,無此議論。”崇寧初,純夫子衝見欒城先生於潁昌,欒城曰:“老來不欲泛觀書,近日且看《唐鑒》。”

元佑中,舉子吳中應大科以進卷,遍投從官。一日與李方叔諸人同觀,文理乖謬,撫掌絕倒。純夫偶出見之,問所以然,皆以實對。純夫覽其文數篇,不笑亦不言,掩卷他語,侍坐者亦不敢問。他日吳中請見,純夫諭之曰:“觀足下之文,應進士舉且不可,況大科乎?此必有人相誤,請歸讀書學文,且習進士。”吳辭謝而去。

元佑中,承議郎遊冠卿知鹹平縣回,純夫同年,一日來謁,曰:“畿邑任滿,例除監司,欲乞一言於鳳池。”是時純夫叔在中書也。純夫答曰:“公望實審當為監司,朝廷必須除授。家叔雖在政府,某未嚐與人告差遣。”冠卿慚沮而退。其子衝實聞此語,因問於公曰:“說與不說皆可也,何必麵斥之?”公曰:“如此是欺此人,吾故以誠告之。”

範純夫久在經筵,進職青瑣,引疾乞歸蜀,章十上,得請,以待製知梓州。翌日,丞相奏事簾前,太母宣諭曰:“範侍講求去甚力,故勉徇其請。昨日孩兒再三留他(謂哲宗),可諭與,且為孩兒留,未可求出,前降指揮不行。”於是公不複有請。

《資治通鑒》刊成,賜執政、從官及曾預編校者。張芸叟以詩謝純夫雲:我投湘水五千裏,公滯周南二十春。純夫和雲:六世承平有史臣,紬書東洛布成均。網羅遺逸三千載,筆削興亡十九春。天作冠篇墳典大,上思稽古憲章新。烏台禦史詞誰校,頭白今為汗簡人。

鄭閎中祭酒,閩中先生也,年老得請宮祠,太學生上書乞留,純夫奏疏引退之留孔戣故事,不報。公有詩送閎中雲:顧我言非韓吏部,多公節似孔尚書。公稱閎中長者,常論邊事,閎中先生隻是饒人。

雅州蒙山常陰雨,謂之漏天,產茶極佳,味如建品,純夫有詩雲:漏天常泄雨,蒙頂半藏雲。為此也。

溫公在洛,應用文字皆出公手,一日謂公休曰:“此子弟職,豈可不習?”公休辭不能。純夫曰:“請試為之,當為改竄。”一再撰呈,已可用。公喜曰:“未有如此子好學也。”

溫公事無大小必與公議,至於家事,公休亦不自專,問於公而後行。公休之卒,公哭之慟,挽詩雲:鮑叔深知我,顏淵實喪予。

富鄭公在延,潞公請範純夫作致語雲:“袞衣繡裳,迎周公之歸老;安車駟馬,奉漢相之罷朝。”富公大喜。

範純夫每次日當進講,是夜講於家,郡從弟子畢集聽焉,講終點湯而退。

元佑初,範公以著作佐郎兼侍講,每造邇英過押班禦藥閣子,都知以下列行致恭即退。顧子敦嚐與都知梁惟簡一言,公大以為失體。陳衍初管當禦藥院,來謝,宅門數步外下馬,留榜子與閽者,雲:“煩呈覆,欲知曾到門下。”其後公為諫議大夫,僦居城西白家巷,東鄰陳衍園也,衍每至園中,不敢高聲,謂同列曰:“範諫議一言到上前,吾輩不知死所矣。”其畏憚如此。

元佑末,純夫數上疏論時事,其言尤激切,無所顧避。文潛、少遊懇勸以謂不可,公意竟不回。其子衝亦因間言之,公曰:“吾出劍門關,稱範秀才,今複為一布衣,何為不可?”其後遠謫,多緣此數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