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還是有點期待和念想的。
哪怕他知道,這念想,太微渺了。
時暖看著他,“可我真的這一生都可能不會再愛人了,就算我會再愛上別人,那個人,也不會是你許風。”
“我要禍害誰都不會禍害你,我不想對不起你。”
她這個模樣,哪裏能夠和許風在一起呢?
哪怕他不介意,她的過去,她自己介意。
她和薄臨城的那一段,是她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完全忘卻的傷痛,哪怕現在她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但是誰又能夠保證,在未來的某一刻,那傷口不會自動裂開,再次鮮血淋漓呢?
人就是這樣的,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完全忘記的。
傷口隻要一直在,那道傷疤,就會提醒她,什麼是受傷,那個時候,是怎麼樣的難受和絕望。
她不想再讓自己的人生多一個人的影子。
現在這樣,其實已經很好了。
她隻要她的小叮當。
她愛過一個人,被傷透過,其實就足夠了。
不枉此生。
……
晚飯做好了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了。
許風帶著小叮當下來,兩人歡歡樂樂的抱成一團,“媽咪,許爸爸說你做了好吃的給小叮當,我要看看是什麼啦?”
小叮當在男人的肩膀上鬧騰,時暖擔心她摔下來,急忙跑過去扶著她,“你鬧什麼鬧,小心摔下來。”
她看著可膽戰心驚了。
小叮當不以為意,在許風的臉頰上蹭了蹭,“許爸爸,你看媽咪好凶哦,我不喜歡她了,我喜歡你,媽咪不凶了我才喜歡她……”
“……”
許風笑看著一臉無語的女人,側過臉在小叮當的臉上親了親,一雙狹長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條直線,淡淡的開口,“媽咪不是凶你,媽咪是擔心你,嗯?”
“哼,媽咪你不可愛哦,許爸爸說女人要溫柔一點才可愛。”
小叮當伸出手,要時暖抱抱。
孩子就是這樣,上一秒還說討厭你,下一秒就要抱抱。
時暖當然不會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伸出手把小叮當抱在自己的懷裏,抬眸看著許風,“對啊,所以我一點也不可愛。”
許風摸了摸鼻尖,走過去看了看桌子上麵的中國菜,扭過頭來朝著小叮當笑,故作誇張,“啊呀,小叮當來看,媽咪做了好多好吃的給你哦?”
小叮當眼睛也瞪得老大,“媽咪,好多哦,好香呀,媽咪你真能幹!”
說著就在時暖的臉頰上親了親,親了時暖一臉的口水。
女人笑了笑,把小叮當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麵,伸手給小叮當圍上餐巾,“不過你不能多吃哦,每一樣隻能吃一點點,不然你消化不了的,嗯?”
小叮當臉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媽咪,小叮當好想吃很多肉哦。”
可是醫生蜀黍也跟她說,要少吃肉,多吃蔬菜,可是她真的好想吃肉嘛。
每次許爸爸吃得可多了,她都隻能吃一塊。
許風看著她,“等你再大一點,身體再好一點,就可以吃很多了,現在不行,你的消化係統不能讓你吃這麼多東西的哦?”
小叮當輕輕靠著時暖的肩膀,故作惆悵,“媽咪,我討厭許爸爸啦……”
時暖輕輕摸了摸女孩的柔軟的發絲,又捏了你她白白軟軟的臉蛋,朝著她笑,“小叮當乖,等我們身體好多了,媽咪什麼都給你吃,好不好?”
“媽咪,醫生蜀黍說小叮當可以吃蛋糕的呢,小叮當生日那天,可不可以給小叮當買蛋糕啊?”
“好啊,等你明年四歲生日的時候,媽咪就給你買蛋糕,好吧?”
“看吧,許爸爸,媽咪比你好多了,我現在喜歡媽咪啦。”
小叮當朝著許風瞪了一眼,後者聳聳肩,無奈地攤開手,“女人心,海底針啊。”
時暖微微笑開,屋子裏一片和煦溫柔。
吃過晚飯,小叮當一個人在沙發裏看動畫片,時暖看著主動請纓洗碗的男人,嗓音淡淡的,似乎是陳述的語氣,“對了,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下個月雲深的婚禮,我可能要回去一趟,到時候,小叮當還是要讓你照顧。”
回去哪裏。
不言而喻。
許風戴著手套的雙手撐在洗手台的邊緣,男人低垂眉目,淡淡地笑,“既然是你閨蜜的婚禮,你自然是要回去的。”
“隻是如果你和他碰見了呢?”
他擔心這個。
時暖倚著門框,緋色的唇瓣微微的揚起,眼角有著淡淡的憂愁,和嘲諷,“碰見了又如何?我麵無全非,和四年前沒有絲毫的一樣,他哪裏認得出來我?”
她自然是不相信什麼心靈感應這一類的事情的,她模樣都改變了,就算回去,恐怕除了雲深,沒有一個人會知道,她就是當年的時暖。
何況她早就和雲深說好了的,她的身份,她也不會泄露出去半句。
這樣的話,即便是回去,也是萬無一失的。
許風看著她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受傷,“你一個人回去?”
“你要在這裏陪著小叮當啊。”
是啊。
她總不能帶著小叮當回去。
那孩子的身體,現在是不能離開這邊的。
許風笑了笑,“好,你閨蜜的婚禮,是不能不去的。”
他隻是害怕,怕她回去看見那個人,再一次,如洪水衝垮了堤防,一顆心,再次泛濫,如同洪災。
他多怕,她這輩子也不會知道。
……
到達雲城的時候是上午十點。
薄臨城走出機場,外麵下了雨,司亮很快撐著傘出現,站在他身側,嗓音淡淡的,“老太太這幾天都在找您。”
男人菲薄的雙唇微微揚起,嗓音淡淡的,看著雲城的天空,“我知道,她給我打電話了。”
走下階梯,男人進了車子後麵的座位,微微的閉上了眼眸,似乎是有些疲憊,“直接去老宅吧。”
“好。”
司亮不多言,收了傘,進車,然後發動引擎。
雨水不斷地落在擋風玻璃上麵,掃過之後很快又撲上來,司亮看著前方的路途,“薄總,其實我也覺得,老太太的做法是對的,你可以嚐試著相親。”
這都幾年了,那個女人很明顯是不願意再出現在薄臨城的視線裏,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