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抑著自己的傷心,繼續聽著兩人的動靜。接下來,楮風提起了杞柳,惹怒了薑薇,薑薇離去。顧英竊喜,心裏罵著楮風活該,嘴上不由笑了一聲。
笑聲被風送進房裏,引起了楮風的懷疑。顧英意識到自己暴露了,急忙撤退,卻沒料楮風比她更快,飛身到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她見自己被楮風抓個正著,也不躲了,借著窗戶跳進了房裏。
楮風不可思議又有點氣急敗壞地看著她,她自知理虧,低著頭不說話了。楮風在她麵前轉了幾圈,像是被他氣急了,又不知道該罵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楮風不發一言地將她帶回了客棧。
客棧門口,楮風臉色發冷,顧英不甘示弱,抬抬頭,“你也住客棧吧?”楮風沒好氣地道:“住什麼客棧,我要回宮了。”語罷,頭也不回地回了宮。
顧英氣極,頗為委屈。可是,當第二日楮風來找她,說要和她一起回去時她又歡喜起來,硬纏著他陪自己逛了一天。到了夜晚,楮風因事被召進皇宮。她獨自回了客棧,一夜未眠,腦子裏都在設想她與楮風一起回去的美好場景。
可惜,事與願違,翌日,她去尋楮風,楮風卻說有要緊事要做,讓她自己先回去。她不依,楮風氣得臉色發青,兩人打了一架。楮風將長劍架到她脖子上時,她這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喜歡一個心裏有別人的男人是這樣。她旋即離去,獨自回了津門。
……
津門還是那個老樣子,顧英卻覺著自己變了,許是楮風那日過於無情,徹底打碎了她的希望。她悶悶不樂了許久,她爹看不下去,就給她安排了一場相親。
相親的對象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讀書人名叫溫錚,在當地很有名,家世不錯,生得斯文俊秀,笑起來十分溫柔,當地許多姑娘暗暗傾慕於他。
顧英曉得他,與他頭一次見麵,將自己搞成了不施粉黛的粗蠻姑娘。溫錚卻不反感,展眉而笑,“顧小姐,大家都互相識得,你何必如此?”
顧英被拆穿心思,覺著沒麵子,臉色當即一紅,溫錚唇邊笑意柔和,不動聲色地瞧著她,慢悠悠道:“聽聞顧小姐喜歡褚將軍,可屬實?”
顧英隨即一怒,什麼溫文爾雅翩翩公子啊!這不就是個碎嘴的男人嗎!問什麼不好!偏要問楮風!她惱羞成怒,昂了昂頭,無比坦然道:“是又如何?”
溫錚失笑,“那溫某曉得了。”
一場相親,不歡而散。
……
之後,楮風再次回到津門,顧英重整士氣,再次迎難而上,卻不料楮風還是一塊毫無縫隙的石頭,她隻能一邊守在楮風身邊一邊絞盡腦汁地想法子俘虜他。
有時候,她也會碰到溫錚,溫錚會邀請她去吃飯,吃飯間兩人會聊一會兒,飯畢再分道揚鑣,就好似熟識的朋友一樣。楮風偶然瞥見一次,問顧英:“你與他何時這麼熟了?”
顧英卻說,不曉得。事實上,溫錚在她心裏毫無存在感,就是偶爾見了才想起來,隻是每次溫錚邀請她吃飯時都一副你不吃就是對不起我的表情,她沒辦法不應啊。
“原來這樣啊。”楮風感歎一聲,便再也沒說什麼了。顧英卻誤以為他吃醋了,之後再遇著溫錚,就躲得遠遠的。可是,任誰也沒料到,溫家竟會上門提親。
顧英震驚之後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爹本來還猶豫了一下,見自己孩子這麼幹脆,也不敢擅自做主了,就拒了溫家。溫家於此也沒說什麼,倒是顧英再偶爾遇見溫錚會覺著有點尷尬,溫錚卻沒有,他會神色坦然地對著她點點頭,之後各走各路。
顧英由此對溫錚有了好印象,“想不到他脾氣這麼好。”楮風聽見笑了一聲,“你還想他大吵大鬧怎麼的?”顧英趕緊搖搖頭,“再鬧,我也不會嫁給他。”楮風再笑笑,就不說話了。
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楮風接到王統領的信,他恐薑薇有危險,準備徹夜趕回京城。恰好此時顧英有事尋他,在軍營門口攔住了他,“大風,我……”
“讓開!”楮風抬起頭,急切地喊了一聲。顧英一怔,又道:“我……”楮風急不可耐,揚手揮鞭,“讓開!我要回京城!”顧英瞧著他冷漠又焦灼的神態,不可置信道:“大風,即便你有再急的事,也不能這樣……”
對我這兩個字還沒問出口,楮風調轉馬頭,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噠噠的馬蹄聲一聲聲砸到她耳中,額前的發絲被風吹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她孤零零站在門口,頭次覺著自己被這個男人傷透了心。
然而,喜歡一個人是無可救藥的,哪怕一顆心被他傷得千瘡百孔了,她依舊喜歡他,甚至因為喜歡原諒他以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故而,在楮風救回薑薇後,她又神采奕奕地出現在了楮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