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這天,莫孔和斯特克斯發覺好幾個小時沒看到帕蘭德了。他們當時正穿過一片濃密的灌木叢,叢林中時而有高大的古樹阻擋,也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他們不得不首尾相連向前行進,要不然無論誰掉隊都將蹤跡皆無。然而帕蘭德還是掉隊了。他手捧著筆記本和鉛筆,迅速掩入了茫茫林海之中。
直到下午4點,斯特克斯和同事們才發覺帕蘭德不見了,焦急憂慮明顯刻在他們的臉上,他們深深記得帕蘭德從鱷魚口脫險的恐怖一幕,大概在所有的人當中,帕蘭德是已將幾乎葬身鱷魚之腹的往事拋之腦後的惟一一位。科學家們更加焦急起來:如果找不到帕蘭德他們就不能繼續前進。
科學家們都充滿了極度的焦慮,而斯特克斯不隻是焦慮而已,他對這位可憐的同伴已是惱恨交加。由於他自己的原因已造成第二次類似事件發生了,假如埃弗雷斯特上校因此而責怪的話,自己都不知該怎樣回辯才好。
在此情況下,他們隻能就地駐紮並搜尋迷失的帕蘭德。
埃弗雷斯特上校剛和同伴們在叢林中的一片空地找到落腳點,突然,一聲慘叫—
—幾乎不像人類的聲音——從樹林左邊幾百碼的地方發出,幾乎同時帕蘭德竄了出來:他的帽子不翼而飛了,頭發一根根直立起來,身體幾乎有一半光著,隻剩幾塊破布遮在腰間。
這個可憐的家夥剛跑到他的同伴身旁,一連串詢問就劈頭蓋臉朝他襲來,他的眼睛瞪得溜圓,瞳孔正在放大;鼻子已壓縮得幾乎中斷了呼吸;他想回答他們的問題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究竟遇到了什麼?是什麼讓他如此失神和恐懼?
誰也不能想像。
他的喉嚨裏終於發出了人類的詞彙:記錄本!—
—記錄本!
他的話就像晴天霹靂般使所有的人驚呆了,現在他們清楚了。記錄本,那兩本記載著所有測量數據的記錄本,帕蘭德就連吃飯睡覺時都要揣在懷裏的被他看得比生命還寶貴的記錄本現在居然不在了!是丟失了呢,還是被人搶走了?丟或搶的猜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不在了,這表明他們所有的辛勤與汗水甚至是鮮血都白白浪費了,所有的一切都得從頭開始。
斯特克斯怒火難忍了——他已無法克製心中的憤怒。他甚至以俄國政府的名義來威脅帕蘭德,並補充說,即使他不被笞刑折磨至死也會被永遠地流放到西伯利亞。
對於斯特克斯的指責,帕蘭德隻是不停地點頭,他仿佛承認了自己罪有應得,他似乎在說自己自作自受,一切懲罰都太輕了。
“他或許是遭遇到了劫匪呢?”埃弗雷斯特上校問道。
“那又如何?”斯特克斯已經怒不可遏了,“誰叫這個混蛋不緊跟著我們呢?誰叫他把我們的警告當作耳旁風呢?”
“確實如此,斯特克斯先生,”約翰·默裏說道,“但我們最好先弄明白是被他自己弄丟了,還是被別人搶走了。你是被劫匪洗劫了嗎,帕蘭德先生?”他一邊問一邊轉身看著可憐的帕蘭德,此時他已經被疲勞擊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是被洗劫了嗎?”默裏繼續問道。
帕蘭德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是誰搶了你的東西?”默裏緊跟著問道,“是馬科羅羅人嗎?”
帕蘭德否定地搖了搖頭。
“難道是歐洲白人?”默裏繼續問道。
“不是!”帕蘭德喘著粗氣說。
“那麼,到底是誰呢?”斯特克斯怒吼著朝他臉上狠狠地晃了晃拳頭。
“不!不是馬科羅羅人,不是歐洲白人,狒狒!”帕蘭德語無倫次地說道。
如果不是現在的問題聯係著十分嚴重的後果,上校和同事們準會被逗得開懷大笑。帕蘭德竟然是被猴子搶劫了!
莫孔提醒其他科學家,在非洲森林中這種事情並不少見,據他所知,旅行者曾多次在非洲叢林被狗麵狒狒所搶。我們的糊塗計算專家不幸就落在了這種猴子手裏,全身上下被它們撕得衣衫不整。這也不能作為丟失記錄本的理由,要是他緊跟著隊伍走而不遠離的話,這一切就會避免,記錄本也就不會丟失,科學家們用血汗和生命換來的功績就不會付之東流,他們冒著死亡危險得來的勝利果實也就不會化為烏有。
上校已不屑再責怪帕蘭德了,因為此時任何抱怨攻擊都於事無補,何況暴躁失控的斯特克斯說的話已經尖刻到極點了。但他們需要一起考慮下一步的打算,莫孔可以給他們提出建議,因為記錄本的丟失對他造成的打擊最小,隻有他才能保持冷靜,而這些歐洲人已經情急智昏了。
“先生們,”莫孔說,“我完全理解你們此時失落的心情,不過時間寶貴,絲毫都不能浪費。帕蘭德先生的記錄本是被狒狒搶走的,我們目前最主要的是要想盡辦法追回記錄本,這些猴子會妥善地保存它們的‘戰利品’,因為記錄本不是食物,如果我們追到那群猴子的話就能夠找回記錄本。”
這真是個好辦法,莫孔的話在科學家們心中注入了新的希望。帕蘭德“騰地”跳起來,像突然變了個人似地扯下身上的破布,向一位水手借了頂帽子,向另一位水手借了件夾克披在肩上,他揚言要帶同事們趕往出事地點。